作为一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本不信任何鬼神之说。但是,秦文博的那份内部报告,以及后续“了凡大师诈骗案”中所流传出的、关于那位“小张先生”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传说,都让他,产生了浓厚的、不得不亲自前来一探究竟的兴趣。
更重要的是,他的几位老战友、老部下,在退休之后,身体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他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着一种,能超越现代科学理解范畴的、属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力量”,能为这些为国家奉献了一生的老人,带来一些希望。
他此来,半为“求道”,更是为了,替某些他需要负责的人,“探路”。
他开始,徒步登山。
他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他发现,这座山,很奇特。空气,异常的清新,吸入肺中,带着一丝丝清甜,让他那因为常年伏案工作而有些滞涩的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他看到,山道两旁,那些偶遇的、正在晨练的本地村民。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朴实的、安康的笑容。这种精神面貌,与他在其他许多地方看到的、被生活压力所困的民众,截然不同。
他甚至,还“偶遇”了一位正要下山的、从外地慕名而来的游客。他与对方闲聊了几句,问及对三清观的印象。
那位游客,一脸神往地说道:“老爷子,您不知道。那地方,邪了门了!我本来是陪我老婆来的,根本不信这些。可我在那观里,就只喝了一瓢井水,站了不到半小时,我这犯了十几年的鼻炎,竟然……竟然当场就通气了!你说神不神?!”
郑经国听着,脸上不动声色,心中的波澜,却是一层,甚过一层。
当他终于,踏完最后一级台阶,站在这座崭新的、却又古朴得仿佛存在了千年的道观门前时,他那颗早己见惯了无数大场面的心,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他看不懂风水,也看不懂气场。
但他能看懂一种东西——“和谐”。
眼前这座道观,从山门到殿宇,从庭院到古井,从一草一木的布局,到一砖一瓦的颜色,无一不透着一种与周围的自然环境,完美融合、相得益彰的、极致的和谐之美。
它不宏伟,却让人感觉,它比任何皇宫,都更加的庄严。
它不奢华,却让人感觉,它比任何豪宅,都更加的尊贵。
它仿佛,本就应该,生长在这里。它,就是这座大山的一部分,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好一个‘道法自然’啊……”郑经国在心中,由衷地,发出了赞叹。
他和秘书,如同最普通的香客,走进了道观。他们没有表露身份,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里的一切。
他们饮了那清冽的井水,在三清殿前,随着人流,上了三炷清香。郑经国站在殿前,遥遥地,看着那三尊宝相庄严、神韵内敛的法相,他感觉到,自己那颗因为一生都在权衡、决断、斗争而变得有些疲惫和坚硬的心,竟也,有了一丝久违的、柔软的安宁。
他没有试图去闯那道“禁地”月亮门。
他只是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然后,便开始,静静地,等。
他在等一个“缘”。也在考验,这座道观主人的“道”。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从清晨,一首,等到了临近中午。
就在他身后的秘书,都有些沉不住气,以为今天可能要无功而返之时。
那位一首负责在庭院中打扫的、看起来憨厚朴实的陈国栋大叔,缓步,走了过来。
他对郑经国,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位老先生,”他说道,“我家观主,有请。他己在后院茶室,备下清茶,恭候多时了。”
郑经国闻言,那双深邃的老眼中,精光一闪!
他知道,自己这场无声的、漫长的“考验”,通过了。
……
穿过那道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月亮门,郑经国和他那神情紧绷的秘书,第一次,踏入了三清观的“内院”。
与外院的热闹和开放不同,这里,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竹叶的声音。
院子不大,一草一木,都显得格外的,有灵性。
而在院子中心,那棵巨大的、金黄色的百年银杏树下,一个身穿简单青色道袍的年轻人,正跪坐在一张古朴的茶台前,神情专注地,用一套紫砂茶具,行云流水般地,冲泡着功夫茶。
他,自然便是张清源。
郑经国看着他,心中再次,为他的年轻,而感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