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北京,汇聚而来。
他们心中,没有复杂的想法,只有一个最朴素、最真诚的念头:
去送送他。
去送送,那个让我们吃饱了饭的好人。
……
北京,“一号基地”。
公众灵堂,己经庄严肃穆地搭建了起来。
灵堂的正中央,悬挂着袁老那张最经典的、戴着草帽,在稻田里开怀大笑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他,笑得是那样的灿烂,那样的纯粹。
照片下方,没有奢华的装饰。
只有一座由无数金色的、饱满的稻穗,堆积而成的“稻山”。
前来吊唁的人们,所带来的祭品,也并非传统的花圈元宝。
而是一束束来自家乡的、带着泥土芬芳的稻谷;一碗碗用自家新米煮熟的、还冒着热气的米饭;甚至,是一捧捧从自家田里挖来的、最朴实的土壤……
他们用这种属于农民的、最独特、最真诚的方式,来祭奠这位属于土地、也最终归于土地的“大地之子”。
从灵堂开放的第一天起,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由人组成的长龙,便从研究院的大门,一首延伸到了数公里之外的长安街上。
人们静静地排着队,没有人喧哗,没有人插队。队伍里,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稚气未脱的孩童,有身穿笔挺西装的白领,也有皮肤黝黑、满身泥土气息的农民。
他们来自不同的阶层,有着不同的人生。但此刻,他们都拥有同一个身份——袁老的家人。
他们默默地,等待着,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
只为,能走进那座灵堂,对着那位老人的遗像,恭恭敬敬地,鞠上一个躬。
然后,轻声地,说上一句:
“袁爷爷,谢谢您。一路走好。”
……
在这场席卷全国的、巨大的悲伤与崇敬的浪潮之中,张清源,却始终隐于幕后。
他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而是静静地,待在不对外开放的、只有家属与核心学生才能进入的内部灵堂之中。
他看着李伟、陈光明等人,为他们的恩师,守灵尽孝。看着他们通红的、却又充满了坚毅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的角色,不是接受人们的朝拜,而是,履行他“护道者”的最后职责。
他以指为笔,以气为墨,在灵堂的西周,悄无声息地,布下了一座小小的“安魂定神阵”。
这座阵法,没有惊天动地的威能,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散发出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息。这种气息,能安抚生者的巨大悲恸,让他们不至于哀思过度而伤了身体;
更能稳固逝者的魂魄,使其不受外界亿万信众那过于庞大的、驳杂的哀思愿力的冲击,能够安然、平静地,走完通往“神位”的、最后一段路程。
他像一个最尽职的管家,一个最沉默的守护者。
默默地,为这位功德成神的人间圣者,守着这最后一班岗。
让生者,得以慰藉。
让逝者,得以安息。
这,便是他此刻,所行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