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脚下这条不断向上延伸的、唯一的道路。
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烦恼,也忘记了自己是谁。
她只是,一步一步地,向上走着。
她那颗早己被名利与痛苦填满的、空虚而又沉重的心,在这份奇异的宁静之中,仿佛被一点一点地,洗涤、放空。
她,只想走到这条路的尽头。
不知走了多久,当她穿过最后一层薄雾,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座古朴、宁静、充满了岁月沧桑感的道观,就那样安然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青瓦,石墙,飞檐,古松。
观门前,没有拥挤的香客,没有嘈杂的叫卖。只有几只毛色奇异、憨态可掬的“大猫”,正在庭院里,互相追逐、嬉戏。
而一个身穿蓝色道袍、气质干净得如同山间清泉的年轻道士,正背对着她,手持一个木瓢,悠然地,为一圃她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奇花异草,浇着水。
苏晚晴,就那样,呆呆地,站在观门前。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是那个误入了桃花源的武陵渔人。
……
张清源,其实早己察觉到了她的到来。
当他看到,这个在外界被亿万人追捧的天后巨星,竟能凭借着那份“寻求安宁”的纯粹之心,独自一人,走通了他布下的“三才迷踪阵”时,他便知道,这是一位真正的“有缘人”。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如同招待一位偶然路过的邻家女孩的、最平淡、最自然的语气,开口说道:
“这位居士,山路难行,想必是累了。”
“若不嫌弃,可愿进来,喝一杯清茶,歇歇脚?”
这声音,清朗,温和,不带半分的烟火气,却仿佛拥有着最神奇的魔力,瞬间,便抚平了苏晚晴心中,最后的一丝戒备与不安。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庭院中,石桌旁。
张清源为她,沏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由灵泉之水冲泡的野茶。
茶香,清冽而又甘醇。
苏晚晴捧着那杯粗陶的茶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习惯了各种虚伪的客套,习惯了所有人对她那张脸和那个名字的狂热。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的眼神,太过清澈,太过平静。
那是一种完全的、纯粹的“无视”。他看的,仿佛不是一个名叫“苏晚晴”的巨星,而只是一个偶然路过、需要歇脚的、普通的“人”。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了久违的、无比的轻松与安全。
张清源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那只最顽皮的小老虎清风,正偷偷摸摸地,伸出它那毛茸茸的爪子,好奇地,去勾苏晚晴放在一旁的那只手袋。
这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有趣的一幕,让苏晚晴那张一首紧绷着的、如同戴着面具的脸,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牵起了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张清源看到了这丝笑意,也看到了,这丝笑意背后,那如同深渊般、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的、浓郁的“哀戚之气”。
他收回目光,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地,吹了吹气,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轻声说道:
“居士心中,似有连绵大雨,不得晴日。”
苏一愣。
张清源继续用那平淡的语气说道:“然,雨过,方有天晴。若心中实在苦闷,不愿再等,那便索性,撑把伞,到那雨中走走,或也是另一番,无人见过的风景。”
轰!
这几句看似简单、充满了禅理与诗意的话,却如同一道慈悲的闪电,瞬间,劈开了苏晚晴心中那座早己被痛苦与绝望所冰封的、坚固的堤坝!
是啊……
所有人,都在劝她,要坚强,要等待,等风雨过去。
可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其实,她也可以不那么坚强。
她也可以,就在这风雨之中,为自己,撑起一把小小的伞,哭着,走下去。
那份被压抑了太久太久,深藏在灵魂最深处的、巨大的委屈与痛苦,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抑制!
她那双早己不会流泪的、美丽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她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嚎啕大哭。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过她那张苍白而又憔悴的脸颊,滴落在身前的石桌之上,溅起一朵又一朵,破碎的、晶莹的水花。
这是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