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离世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刻刀,将郭东城生命中最后的一丝温暖与柔软都彻底地剔除干净。-晓?税¢C\M-S¢ ^已+发+布¨罪·新¨章/节?
他没有再回到那个冰冷的、充满了歧视与恶意的小小村庄。
在用村里那几户曾接济过他们母子、心存善念的乡亲所凑的几块钱为母亲立了一块最简单的无字木碑之后。
他便独自一人背着一个只装着两件破旧衣裳的小小行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片承载了他所有童年噩梦的郭家村。
那一年他十二岁。他要去哪里?他不知道。他能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如同烙印般深刻的疯狂的念头——活下去,然后爬上去。
……
接下来的十年对于郭东城而言,是一段充满了血与泪的最残酷、也最原始的资本积累史。
这段历史,足以让任何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养尊处优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他去过最南方的沿海的花城,在那些充满了油污与汗臭的小小的电子厂流水线上,当过最廉价的工人。每日里工作十六个小时,只为换取那两碗能让他不至于饿死的,难以下咽的白米饭。
他也去过最西部的黄沙漫天的煤矿区,在那些随时可能塌方的、深达数百米的地下矿井里背过煤。那沉重的、漆黑的煤炭,几乎压断了他那尚未完全发育的瘦弱的脊梁。但他依旧咬着牙一声不吭。因为他知道在这里他能赚到比在电子厂里多五倍的钱。
他更是在十六岁那年,跟着一个同乡的蛇头,冒着生命的危险偷渡到了,那座在当时还被日不落帝国所占据的,遍地都是黄金与罪恶的香江。+看·书¢君· ′追′蕞.芯!章·踕^
在这里,他见识到了一个他过去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全新的世界。他看到了那些穿着笔挺西装、坐着豪华轿车的洋人与高等华人是如何一掷千金纸醉金迷。也看到了那些与他一样从内地偷渡而来、挤在九龙城寨那如同鸽子笼般的阴暗潮湿的笼屋里,为了生存而出卖自己一切的同胞。
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贫富差距,如同一根最滚烫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他那颗本就充满了不甘与仇恨的心上。也彻底地点燃了,他那早己被压抑到极致的对于成功的病态的渴望。
在这里他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与道德。他做过所有能赚钱的最底层、也最卑微的工作。他在码头上扛过麻袋。在后厨里洗过盘子。在建筑工地上挑过水泥。
但他与那些同样在底层挣扎的麻木的同伴,却有着本质的不同。
别人在休息时选择用赌博或嫖妓来麻痹自己。而郭东城则会用自己那从牙缝里省下来的每一个铜板去买旧书。
买那些关于金融、法律、商业管理的、他根本看不懂的如同天书般的专业书籍。然后在那盏昏暗的、随时可能熄灭的煤油灯下一个字一个字地去啃、去记、去背。他的身边永远放着一本早己被他翻烂了的《新华字典》。
他更懂得如何像一株最卑贱的、却又生命力最顽强的藤蔓,去攀附那些所有可能让他向上爬的大树。他会用自己一个星期的饭钱,去给那个掌控着码头货运的小小的工头,买上一条上好的万宝路香烟。·墈~书\君′ +冕^沸′阅!渎¢
他会在餐厅老板因为算错了账而焦头烂额之时,主动地用自己那早己烂熟于心的心算能力,在短短数十秒内便帮他理清所有的账目。
他甚至会为了能获得一位在香江大学里当清洁工的同乡的好感,而主动地替他免费地打扫了整整一个月的厕所。其目的只是为了能在那位同乡的带领下,溜进香江大学的课堂,去旁听一节关于现代企业管理的真正的大学课程。
他就像一头最饥饿的、也最狡猾的饿狼。他在用一种近乎于自虐的方式,疯狂地学习着这个文明世界的所有生存法则。也积攒着自己,那第一笔充满了血与汗的原始的资本。
……
终于在他二十二岁那年。他等到了一个足以让他一飞冲天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一年改革开放浪潮席卷全国。无数的港商、外商开始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内地,那片充满了无限商机的广阔的处女地。
而郭东城凭借着他那早己炉火纯青的双语(普通话与粤语)能力、那对内地政策与人情世故的深刻理解、以及那股早己刻在他骨子里的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的狠辣。
成功地被一位急于在内地开拓市场的香江的地产大鳄所看中,成为了他身边最得力的马前卒。从那一刻起郭东城这条在阴沟里蛰伏了整整十年的泥鳅终于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