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赛的机会。
收拾好那个小小的储物柜里少得可怜的个人物品,走出那个他投入了少年时期全部热情和汗水的训练基地大门时,巴黎傍晚的凉风吹在脸上。
那是一个严渊永远不想再回忆起来的下午。
那段被彻底否定、被弃如敝履的经历,所带来的冰冷,失望,和自我怀疑,曾一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即使在阳光明媚的今天,当那个名字被重新提起,那种被抛弃的感觉瞬间就回来了,清晰得刺痛。
严渊愣神了,他手拿电话,同时呆呆的看着场上如今的战友们。
此时的场地中央,暂停下来的队友们三三两两聚着。
格纳布里在和卡德扎贝克说着什么,边笑边比划着手势;乌特仰头大口灌着能量饮料;鲁普、鲍曼几个老大哥凑在一起,似乎在讨论刚才那次进攻;
恩师纳格尔斯曼被他的助教团队围着,指着战术板正在激烈地交流着。
这是一个鲜活、努力、向上、彼此信任的集体。
电话那端,严爸声音还在继续:
“儿子,意思就是这些,这通电话主要是问你意愿,他们看起来似乎非常的“想当然”,觉得他们的提议不可能会被拒绝。”
严爸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对巴黎圣日耳曼淡淡的不快,
“但我想怎么也得问过你才行,毕竟……”
严渊后面说的话,严渊没太听清。
电话里,严爸还在询问他的想法:
“儿子,你在听吗?你觉得……”
严渊猛地回过神。
训练场上,纳格尔斯曼似乎注意到了他这边的沉默和凝重的表情,投来一个关切的眼神,阿米里在远处冲他做了个“怎么了”的口型。
就是这些人,这个穿着蓝白色球衣的团队,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主教练慷慨给他登场的机会……
这个地处德国南部的乡村俱乐部,在他人生最低谷、几乎无球可踢的时候,是这里向他敞开了怀抱。
给了他出场机会来证明自己,最终站稳脚跟,才有了今天的爆发!
恩师更是亲自为他量身打造战术,赋予他在场上的自由和责任,将他当做璞玉一样精心雕琢。
这些信任、付出和认可,才是实实在在地托起他、支撑严渊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力量源泉。
那个曾经将他无情抛弃、甚至连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都不愿意施舍的地方,如今又凭什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姿态,
轻飘飘地用一句“回购”和“重点培养”就想将他唤回那个伤心地?
就因为他们叫“巴黎圣日耳曼”?
一瞬间,所有对巴黎圣日耳曼的犹豫,和那点因为豪门光环而产生的本能幻想,都被强烈的归属感和更深的感恩所冲垮、碾碎。
此时,严渊内心的情绪如同烧开的沸水,猛烈地翻腾起来。
他再次开口时,声音没有一丝颤抖,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
“爸,请您替我回复他们,就说…”他的声音加重,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刻刀刻出来的一样,冷静得说道,
“我,严渊,我的个人意愿,是毫不犹豫,并且毫不保留地拒绝巴黎圣日耳曼的任何提议。”
听到这里,电话那头的严爸明显顿住了。
但严渊没有任何停顿,他要表达清楚:
“爸,您一定要说得非常明确、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地拒绝他们。
这是我的决定,我永远不会考虑回到一个曾经轻易就将我彻底否定和抛弃的地方,无论他们开出什么条件,给出什么承诺,我都不会再回头了。
我理解当初巴黎为何放弃我,所以我也相信,巴黎会理解我为什么不想再回去了。”
严渊怕爸爸太担心自己的情绪波动,随后说道:
“还有,爸,我希望您和我妈都可以知道,我现在在霍芬海姆过得很好,真的很好。
这里有信任我的教练,有关心我的队友,有喜欢我的球迷。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实实在在地帮助我成长,我很感激这里给我的所有机会,我很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要留在这里,报答这份情谊,为霍芬海姆尽我最大的努力,踢好每一场比赛!这就是我现在唯一的想法,也是最真实的想法。”
一口气说完,严渊感觉胸口积压了很久的一块沉重无比的巨石,轰然落地。
那些曾经如附骨之蛆般纠缠着他的被抛弃的阴霾,第一次被有力地驱散了。
电话那头,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