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梧真不好上手。
徐娇娇难产大出血而亡,连夜草草下葬。
反倒留下这个孩子,一时让他措手不及,幸好有六婶教他。
“麻烦啥,别跟婶子客气。”沈六婶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徐娇娇冤枉她推人,她当时心里不是滋味,只觉得一片好心喂了狗。
沈六婶眼中,徐娇娇嘴甜乖巧,怀着身孕,既指望不上沈知梧,又无公爹婆母帮衬,是个苦命人。
因此新的尿布、大孙子铁蛋的旧衣服,她送的是眼都不眨,什么都紧着徐娇娇先,她家里可也有儿媳妇怀着孕!
你说这人,心怎么那么坏,好端端的来冤枉她?
想不通!
好在沈知梧肯信她这个外人,沈六婶心里好过不少。
“喝米汤终究不是个事儿,我家大壮他媳妇前天刚添了个女娃,你要是不嫌弃就让她帮着奶孩子!”
秀娘己经下奶,奶水多,奶一个还是奶两个没差,左右小孙女喝不完也是进了大壮嘴里,白白浪费!
“好。”母乳难得,沈知梧没犹豫。
听到有奶喝,沈晏吮着指头安静下来。
有点好奇,他还没喝过!
……
“娘,我回来了,饭做了没?爹说他早上没吃饱,中午多做点!”
沈大壮刚进院门就开始吆喝,以为他娘在灶屋做饭,脚一拐就往自己屋跑,正巧撞见沈六婶从屋里出来。
“嘿嘿娘,你在这呢!”一个急停,八尺大汉战术挠头。
沈六婶没搭理大儿子,给了他一个白眼:这憨子,跟他爹一个德行!
屋里,沈大壮的媳妇正用热水擦身。
“秀娘我回来了,快让我瞅瞅咱闺女,早上出门没见着,上午干活都不得劲!”
时人下地干活,午饭擎等着家里女人送。
只沈大壮刚得了闺女,正是稀罕时,还没到饭点,大孝子把他爹丢田里,偷摸就跑回来了。
“小点声,刚哄睡着。”秀娘嗔了自家男人一眼,男人真是...都狗得很!
“好!.....好。”沈大壮放轻声音,走近就瞥见秀娘半敞的衣裳,立马凑上来,“哟,涨了,我来我来!”
“大白天的不害臊,边儿去!”秀娘一把推开。
“咋了?你忘了,生铁蛋那会儿,夜里涨奶,铁蛋死活叫不醒,还不是我嘬的!”大壮疑惑委屈,咋还嫌弃起他来了?
“你好意思提?我是让你想办法叫醒铁蛋,你倒好...!”
秀娘无奈,怕他胡来,解释道∶“娘说了,让我帮着奶沈秀才家娃娃。我刚喊娘打了热水,也好擦洗干净,免得人家娃娃嫌弃。”
“凭啥?”大壮不满。
他都没有这个待遇,再说,那崽子才出生几天,能晓得干净邋遢?
“给铜板的,当然要尽心些,能赚一点是一点。”
秀娘擦拭的手越来越慢,同自家男人商量着,声音很轻:“大壮,我想送咱铁蛋去读书。”
大壮听着又想挠头,无奈道:“能去哪读?咱们村学停了好多年了,最近的村学在葛家村,离咱这得有十几里。
镇上私塾倒是近点,也得七八里路。走学可不是个事,坐牛车一天两趟就得西文钱,咱能供得起不?
再说,像沈秀才那样聪明的能有几个,咱铁蛋认识几个字,出去做活不被主家坑就差不多了,认字我就能教铁蛋!”
大壮小时候,村学从外边请的老童生还没病逝,给他们这一辈开过蒙。
秀娘摇了摇头,没再搭理信心满满的半吊子,叹气:“唉,要是咱们村学能重开多好!”
…
沈大壮伺候媳妇吃完饭,拎着装了两份午饭的篮子往外走,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一块鸡肉。
刚从篮子里拈的,他看了,就这块油脂最厚,在他碗里,娘对他真好!
媳妇中午喝鸡汤吃大鸡腿,他口水都馋得咽半饱了。
“娘,鸡头给我,翅尖、爪子咱们一人一个,翅根留给铁蛋,咦~,怎么没有鸡屁股,给我哥了?”
灶屋里传来妹妹欢快的声音,大壮嘴里嚼的那块肉,突然就不香了。
烧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