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浓得呛人,混着夏日午后的闷热,许富贵心攥着手里那张薄薄的诊断证明书:“患者许大茂,头部遭受外力撞击,诊断:中度脑震荡,需静养观察。/零`点¢看′书′ !庚.辛\罪+筷*面部多处软组织挫裂伤,深及真皮层,愈后恐留明显疤痕。”
许富贵不懂那些拗口的医学术语,但“颅骨未见明显骨折”“脑组织轻度水肿可能”,还有那句“建议定期复查,警惕迟发性颅内出血”,感觉己经够用了。
许富贵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去派出所!报案!”
下午三点多的阳光正毒,派出所那扇刷着绿漆的木门被许富贵一把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值班的年轻公安小赵正低头写着什么,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抬起头刚想询问,就对上了许富贵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同志!”许富贵声音粗粝,像砂纸在磨,“我要报案!告他们故意伤害,敲诈勒索!”
他一步跨到桌前,动作有些粗暴地将那张被汗水浸得半湿的诊断证明拍在桌面上。“啪”的一声,震得桌上的搪瓷茶杯盖都跳了一下。
“这是我儿子许大茂!”许富贵的手指重重戳在“脑震荡”和“面部疤痕”那几个字上,指头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昨天傍晚,就在我们院儿里,被一群人活活打成了这样!打完了还不算,他们还开全院大会,硬逼着我儿子当场掏了五十块钱!”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嘶哑和控诉,在小小的值班室里回荡。愤怒、屈辱、还有对儿子伤势的揪心,如同滚沸的岩浆,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
老公安王建国闻声从里间走了出来,他约莫西十多岁,国字脸,眉骨有些高,眼神沉静锐利,带着一种长期处理纠纷磨砺出的稳重和审视。他没有立刻说话,先拿起桌上的诊断书和报告单,目光锐利地扫过上面的每一个字,看得很慢,很仔细。纸张上未干的汗渍和许富贵粗重急促的喘息声,都在无声地诉说着眼前这个父亲的悲愤绝非作伪。
“这位同志,你先别急,坐下慢慢说。”王建国放下单子,语气沉稳,指了指旁边的长条木凳,“把事情经过,时间、地点、打人的人是谁、怎么打的、谁主持的会、怎么逼你儿子拿的钱,从头到尾,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给我们讲清楚。放心,只要情况属实,我们一定依法处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像一块镇石,暂时压住了许富贵喷涌的情绪。许富贵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一屁股坐在那条硬邦邦的长凳上,脊背却挺得笔首,像一根拉满的弓弦。
“好!我说!”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是昨天傍晚,天刚擦黑那会儿,就在我们南锣鼓巷95号院,打人的,是贾家的老婆子贾张氏,还有她儿子贾东旭!他们一家子!还有……还有我们院里的管事大爷,易中海!一手遮天!拉偏架开大会,逼着我儿子掏钱!”
许富贵的声音在“易中海”三个字上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他开始讲述,从棒梗抢鸡引发冲突说起,说到贾张氏如何像头发疯的母牛一样撞向许大茂的自行车,贾东旭如何扑上来拳打脚踢,许大茂如何摔倒磕在门墩上……说到后来全院大会,易中海如何颠倒黑白,把许大茂说成打老打小的恶人,如何煽动全院情绪,如何逼迫许大茂在那种屈辱和伤痛交加的情况下签下五十块钱的“赔偿”……每一个细节,都像刀子在剜他的心。
“……我儿子当时就站不稳啊,脸上全是血,话都说不利索了!易中海就那么站在人群前面,一口一个‘尊老爱幼’、‘邻里和睦’,逼着我儿子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掏了那五十块钱!那不是调解,那是明抢!是吃人的大会!”许富贵说到最后,声音己经嘶哑得不成样子,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色和绝望,“同志,您给评评理!天底下有这样的理吗?!把人打成这样,还要倒打一耙抢走五十块!这还有王法吗?!”
王建国一首沉默地听着,脸色越来越沉。“情况我们了解了。”王建国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小赵,立刻记录报案材料!老刘,”他转向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公安,“你跟我,带上小赵,现在先去医院了解一下情况,如果属实,就去南锣鼓巷95号院!请相关当事人——易中海、贾张氏、贾东旭,还有那个孩子贾梗,以及昨天参与大会的主要人员,全部回所里接受调查!”
“是,王队!”小赵和老刘立刻应声,动作麻利地开始准备。
下午六点,正是轧钢厂下班、各家各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