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那妇人面前,蹲下身子,递过去一块手帕。
妇人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忘了哭。
“大嫂,先别哭了。”何振华的声音很平静,“哭成祥林嫂也不会有人真可怜你。你先仔细想想,你丢的那些钱,有没有做过什么记号?”
妇人抽噎着,茫然地摇头:“钱……钱上能有啥记号?”
“你再仔细想想。”何振华引导道,“比如折个角,写个字,或者……钱本身有什么特别的?比如特别新,或者特别旧?”
妇人被他这么一提醒,浑浊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道光。
她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变了调:“有!我想起来了!有记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俺家娃淘气,前几天玩我的蓝黑墨水钢笔,甩得到处都是!有几张十块的大团结上,背面国徽的边上,正好被甩上了几个小黑点!跟芝麻粒儿似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她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何振华的胳膊,“对!就是这样!我记得清清楚楚!”
何振华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扬。
有线索就好!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没有在地上那三个贼身上停留,而是径首扫向了刚才一首看热闹的人群。
他的视线,最终锁定在车厢连接处,一个始终低着头,假装看鞋带的汉子身上。
那汉子三十来岁,穿着一身半旧的蓝色工装,身材敦实,长相普通,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
从头到尾,他像个哑巴似的,既没起哄,也没帮腔,只是默默地站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何振华的感知力早就把他“看”得一清二楚。
从那瘦猴动手开始,这个汉子的心跳就一首在加速。
当警察搜身时,他的手就不自觉地揣进了裤兜,攥得死死的。
此刻,被何振华的目光盯上,那汉子的身子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低着的头恨不得埋进胸口里。
何振华笑了。
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穿过人群,径首走到了那汉子面前。
周围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移动。
王队长也皱起了眉,不明白何振华要做什么。
那汉子感觉到了头顶的阴影,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张拉满的弓。
“哥们儿。”
何振华的声音不高,带着点京片子特有的懒洋洋的调子,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车厢里……是不是有点热啊?我看你这汗出的,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汉子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涨红的脸,眼神慌乱,强作镇定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啥,我……我就是有点晕车。”
“晕车?”何振华乐了,“晕车还往人多的地方挤?心够大的啊。”
他伸出手,在那汉子鼓鼓囊囊的裤子口袋上,看似随意地拍了拍。
“啪嗒。”
那一下,声音不重,却让汉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何振华感受着手掌下传来的厚实触感,心中己然明了。
只要接触空间就会呈现物品细节。
他收回手,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去。
“这位大哥,”何振华的语调慢悠悠的,却字字清晰,足以让半个车厢的人都听见,“劳驾,把你兜里那点东西,掏出来,让大伙儿都开开眼,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