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带来的消息,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宁家刚刚燃起的那么点虚幻的士气。·兰`兰+文*学? *无+错_内\容!
刘承!
这个名字一出口,连马车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了冰碴子。宁修那张刚刚还因为挫败了城门卫而略带得色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他比谁都清楚刘承是什么人。那不是御史,那是一条皇帝养在朝堂上,专门用来撕咬政敌的疯狗。他无党无派,只忠于皇权,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最擅长的,就是从鸡蛋里挑出骨头,再把那根骨头,变成一把能捅死人的刀。
让他来做监军,无异于在宁家这支队伍的脖子上,提前套好了一根绞索,只等他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便能立刻收紧。
“父亲……”宁修的声音干涩,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沙子,他迫切地看向那辆纹丝不动的马车,希望父亲能拿出一个应对的法子。
可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宁威没有说话。他只是端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第一次显露出一种近乎僵硬的凝重。
完了。连父亲都束手无策了。
这个念头,让宁修感到一阵从脚底板蹿上来的寒意。
而此刻,车厢之内,宁晚晚正小口小口地啃着一块枣泥糕,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哟,来活儿了。】
她砸吧砸吧嘴,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派个监军,常规操作而己。这不就是项目进行到一半,甲方爸爸派了个监理下来嘛。怕什么?】
【对付这种人,你越怕他,他越来劲。你躲着他,他觉得你心里有鬼。你跟他硬顶,他正好拿住你一个‘不敬钦差’的罪名。】
【所以啊,对付这种又臭又硬的石头,不能砸,得捧。¢搜???搜-?ˉ小ˉe说??网3#: <首3发^】
宁晚晚的小短腿惬意地晃悠着,一套全新的PUA方案在她的小脑袋里飞速成型。
【咱们不但不能跑,还得停下来,恭恭敬敬地等他。】
【他不是钦差吗?他不是代表皇帝吗?那排场必须给足!把他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好吃好喝伺候着,把他养得白白胖胖,让他连挑刺的力气都没有。他要是敢鸡蛋里挑骨头,咱们就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刘大人,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您尽管说,我们改!我们都是为了替陛下分忧啊!’。你看他到时候,好不好意思开口?】
【这叫糖衣炮弹,用极致的尊重,把他高高架起来,让他下不来台。他想当恶犬,咱们偏要把他捧成一尊活菩萨!】
这番石破天惊的内心吐槽,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宁威的耳朵里。
他那双因为愤怒和忌惮而微微眯起的老眼,骤然睁开,一道骇人的精光一闪而逝。
捧!
对!就是捧!
他怎么就没想到!他跟刘承这种疯狗斗了一辈子,想的都是如何避其锋芒,如何抓住他的错处反击,却从未想过,还有这样一种打法!
宁威那颗被权术浸泡得冰冷坚硬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滚烫的岩浆。他猛地一拍身下的软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穿透车帘,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传我命令!全军,原地驻扎!”
宁修猛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父亲?”
“我们就在这里,恭候钦差刘大人大驾!”宁威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甚至可以说是亢奋的意味。
“宁修!”
“孩儿在!”
“你,亲自带一队玄甲卫,前出五里,去迎接刘大人。^求′书?帮· .无¨错?内·容,记住,要用最高的礼节!”
宁修彻底傻眼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宁威的命令又接踵而至。
“王氏!”
一首跟在后方马车里的王氏闻声,连忙策马靠近,隔着车帘应道:“儿媳在。”
“把我那套珍藏的‘大红袍’取出来,备好最清冽的山泉水。等刘大人一到,你亲自为他烹茶。万万不可怠慢了这位代表圣意的贵客!”
王氏那张清高的脸瞬间就扭曲了。让她去给刘承那个莽夫屠户出身的酷吏烹茶?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宁威的命令,还在继续。
“子渊,子昂!”
“孙儿在!”两兄弟吓得赶紧挺首腰板。
“去,把队伍里最华丽、最宽敞的那辆备用马车赶出来。车里铺上三层最软的毛皮垫子,再放上两个汤婆子。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