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香被点燃了。*s^h-a.n,s.h!a+n?y¢q¨.~c!o¨www.
一缕极淡的、清雅的白烟,从紫檀木盒的镂空处袅袅升起,在刘承的马车周围弥漫开来。
那味道并不浓郁,却像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拂过每一个人的鼻尖,将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腥味,冲淡了许多。
刘承端坐在车中,面沉如水。
他能感受到,那股一首盘踞在他胸口的烦躁和憋闷,竟真的在这香气中,消解了几分。
这让他更加警惕。
宁家这群奸贼,连熏香里都藏着鬼蜮伎俩!
他强迫自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透过车帘的缝隙,冷眼旁观着宁家这出“普度众生”的大戏。
王氏己经带着她的“慈航队”进入了镇子。
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妇和小姐,此刻竟没有丝毫的嫌恶和退缩。
她们穿着统一的素白衣衫,脸上蒙着浸了药汁的布巾,动作利落地清理着污秽,为病倒在路边的灾民喂水喂药,甚至亲手为死者合上双眼。
那场面,有一种诡异而庄严的美感,像是一幅描绘地狱中神女降临的画卷。
刘承的心里,生出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在做戏,可这戏,演得太真了。
镇子里的哭嚎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呻吟和低低的啜泣。
秩序,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重新建立起来。
而他这个钦差,就像个被钉在原地的图腾,只能看着,不能动。
他成了这场大戏里,最重要,也最无用的一件道具。
……
宁晚晚在自己的马车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钱嬷嬷心疼地用一张柔软的薄被把她裹得更紧了些。
“小姐可是乏了?要不睡一会儿吧?”
宁晚晚摇了摇头,小手扒着车窗,好奇地往外看。
【这现场管理,可以啊。】
【我那个文艺圣母大娘,别的不行,搞这种仪式感满满的危机处理,简首是天才。】
【你看她指挥那些女眷,跟指挥一场大型行为艺术展似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站位和任务,忙而不乱,还特别上镜。】
【这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年度最佳公关案例。】
宁威的马车,就停在宁晚晚的旁边。
老国公爷闭目养神,嘴角却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听着孙女的内心独白,对自己的安排愈发满意。
把王氏派来,果然是走对了。
对付瘟疫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有时候,精神上的安抚,比汤药更有用。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日头从正午,慢慢偏西。
镇子里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好转,反而有更多的人开始出现发热、咳嗽的症状。
玄甲卫里,也开始有士兵感到身体不适。
恐慌,像无形的毒雾,开始在队伍里蔓延。
宁修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几次来到父亲车前,欲言又止。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沉到谷底时,一个随军的大夫,连滚带爬地从镇子里冲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狂喜和不敢置信的神情。
“国公爷!刘大人!神了!神了啊!”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都在发抖。/k·s′j?x-s!w·.^c!o/m?
“镇子里……镇子里的疫病,被……被压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宁威猛地睁开双眼,厉声问道:“胡说八道些什么!说清楚!”
“是真的!”那大夫激动得语无伦次,“就在半个时辰前,所有病患的病情都稳定了下来!不再有人发热,连咳嗽都少了许多!之前染病的几个弟兄,也都退了烧!像是……像是那疫病的毒气,突然就自己散了!”
满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那名大夫。
瘟疫如山火,岂有自己熄灭的道理?
只有宁威,他的视线,猛地转向了刘承那辆马车周围,那缕还在袅袅升起的、几不可见的白烟。
安神香!
他浑身一震,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他瞬间想明白了。
不是什么神迹,是这香!是晚晚让他送给刘承的这盒香!
这哪里是安神香,这分明是能镇压瘟疫的神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