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灌入被划开的营帐,卷起一股血腥和寒气。,卡|&卡>.小μ,说;{网× ,首±发;e
宁修双目赤红,手中长剑的剑尖抵着刺客的咽喉,那股子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的杀气,让周围的玄甲卫都为之胆寒。
“李景策!”
他再次怒吼,提着剑便要冲出帐外。
“站住!”
一声沉喝,如同冰块砸在烧红的铁板上,让宁修的脚步硬生生顿住。
宁威缓缓走了进来,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地上那个被卸了下巴、苟延残喘的刺客。他的视线,只落在那块被宁修攥得死紧的东宫令牌上。
“父亲!他要杀晚晚!我要去杀了他!”宁修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像一头被触了逆鳞的困兽。
“杀了他?”宁威的语气平静得可怕,“然后呢?带着三千玄甲卫冲击太子行辕,坐实你宁家谋反的罪名,好让他名正言顺地,将我们满门抄斩吗?”
宁修浑身一僵,理智被父亲冰冷的话语拉回了一寸。
可一想到女儿刚才就在咫尺之遥的鬼门关走了一遭,那股血性与怒火便再次冲上头顶:“可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宁威终于走上前,从儿子手中,拿过了那块致命的令牌。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雕刻的龙纹,那触感温润,却透着刺骨的凉意。
“这份大礼,太子殿下既然送来了,我们若是不好生收下,岂非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床榻上,被这番动静彻底惊醒的宁晚晚,正被钱嬷嬷紧紧搂在怀里。她揉着眼睛,小脸上满是孩童的迷茫和害怕,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飞快。
【对嘛对嘛,我这暴躁老爹总算有人能按住了。提着刀冲过去那叫莽夫,咱们是奸臣,得玩阴的。】
【杀人诛心,懂不懂?首接弄死他太便宜了。得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一点点被夺走,看着我们这些他眼里的蝼蚁,把他踩在脚下,那才叫报复的艺术。1\3·1?t`x~t?.^c+o!m¢】
宁威听着这番冷酷又精辟的内心独白,那颗被怒火撩拨得有些不稳的心,彻底沉静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床上那个还在假装害怕的孙女,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缓缓转身,面对着自己那个还在气头上的儿子,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决断。
“天亮之后,拔营。”
宁修一愣:“拔营?去哪?”
“回家。”
宁威只说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懵了。回家?淮安的差事还没办完,就这么走了?这不是临阵脱逃吗?
宁晚晚在钱嬷嬷怀里,适时地打了个哆嗦,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说:“爷爷,我们……我们不给灾民发粮食了吗?他们好可怜……”
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宁威,内心疯狂刷屏:
【演!接着演!全套的!咱们不是要跑,咱们是要做出‘被吓破了胆,不得不跑’的样子!】
【太子殿下不是牛吗?不是仁德储君吗?行啊,这淮安几十万灾民的烂摊子,您自己来收拾吧!我们宁家小门小户,惹不起您这尊大佛,我们跑路了总行吧!】
【这叫战略性撤退,把所有的压力和责任,全都甩回给太子!看他接不接得住!】
宁威那张老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极力忍着笑意。
他俯下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将宁晚晚从钱嬷嬷怀里抱了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
“晚晚不怕,爷爷在。”他柔声安抚着,声音却大到足以让帐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是我们不救,是有人……不让我们救啊。再待下去,你这条小命都要没了,爷爷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悲凉无比。
宁修看着父亲抱着晚晚那副老泪纵横的模样,脑子里那根弦,终于“啪”地一下,接上了。$,天>禧-=&小?说#¨/网±′ ?更1e新^最1全)±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父亲的意图。
杀人,不用刀。
用的是人心,是舆论,是这满城的灾民,和那位太子殿下最在乎的“仁德”之名!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太子李景策一夜未眠,正等着刺客的消息,却等来了斥候的急报。
“殿下,宁家……宁家的营地,乱了!”
李景策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