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行辕那边的喧嚣与血腥,随着宁家人的离去,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微:¢趣o<§小\说aa网§> ?1|更;新μ$?最?¥快@
宁家营地里,气氛却并未因胜利而变得轻松,反而弥漫着一种风雨过后的凝重。
“父亲!就这么放过他了?”
宁修一回到营帐,便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火气,那把刚刚饮过血的长剑被他“哐当”一声丢在桌上,震得茶杯乱跳。
“他都要杀晚晚了!我们刚才就该趁势逼宫,让刘承那老家伙上奏,废了他这个太子!”
宁威沉默地坐着,端起一杯己经凉透的茶,慢慢地喝了一口,浑浊的老眼盯着茶水里浮动的叶梗,没有说话。
他知道,儿子说的,是莽夫之言,却也是人之常情。
若非晚晚……他今天,怕是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唉,我这爹,战争后遗症太严重了,脑子里除了打就是杀,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废太子?现在废了他,我们宁家就是头号功臣,下一个被皇帝猜忌的就是我们。鸟尽弓藏的道理,您老人家怎么就不懂呢?】
【得让他活着,还得让他活得好好的,坐在太子那个位置上。只有他这把刀一首悬在我们头上,皇上才会觉得我们宁家还有用,才不会急着对我们下手。】
宁晚晚窝在钱嬷嬷怀里,一边假装打瞌睡,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宁威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
他听着孙女这番老辣到让他心惊的分析,心中那股子后怕的怒火,彻底被一种更为深沉的寒意所取代。.搜`搜?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是了。
留着李景策,比杀了他,用处更大。
他缓缓放下茶杯,正要开口教训儿子,却见宁晚晚从钱嬷嬷怀里挣扎着滑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宁修面前。
她从自己腰间那个精致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努力地踮起脚尖,举到宁修面前。
“爹爹,喝。”
小奶音软软糯糯,带着一丝讨好。
宁修一愣,低头看着女儿。
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孺慕,仿佛他就是她的天。
“这是什么?”他俯下身,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甜水水。”宁晚晚认真地说,“爷爷给的,说爹爹喝了,就不气了,不气了,晚晚就不怕了。”
她说着,还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宁修的手臂,像是在安抚一头暴躁的狮子。
宁修的心,像是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揉了一下。
满腔的戾气与杀意,在女儿这天真无邪的举动面前,竟有些无处安放。
他看了一眼父亲,宁威对他点了点头。
宁修不再犹豫,接过那小小的玉瓶,拔开塞子,一饮而尽。
一股清冽甘甜的液体滑入喉中,瞬间化作一股清凉之气,沿着经脉,首冲天灵盖。?E?+_Z&小e说[网>,¨ @¥首·发,°[
那股盘踞在他脑海中,让他只想杀戮的燥热与狂怒,仿佛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浇熄。
他的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刚才那些冲动的念头,此刻回想起来,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他再看向父亲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终于读懂了其中的深意。
他又看向自己的女儿,那小小的身影,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晕。
宁修的眼神,从单纯的父爱,第一次,带上了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敬畏。
“父亲,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我明白了。”
宁威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沉稳。
“明日起,按原计划行事。”
“淮安这几十万灾民,我们要救。”
“但这救法,得换一换。”
“单纯的发粮施粥,那是妇人之仁。我们要让他们,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以工代赈,修葺河堤,开垦荒田!我们不仅要让他们活,还要让他们活得比以前更好!”
“王氏!”
“妾身在。”王氏上前一步,神情肃穆。
“你的‘一念堂’,不许再免费施药了。药材金贵,不能白给。想要药,拿工分来换!但凡孤寡老弱,由宁家出钱,替他们付这份工分。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尊严,是自己挣来的!”
“子渊,子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