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成山……”
金钏儿噗嗤一笑,轻轻戳了下妹妹的额头。
“傻丫头,不许浑说。伯爷待我们可好了,连一句重话都不对我们说。”她顿了顿,“前儿我失手打碎了个茶盏,伯爷只说‘仔细扎了手’,连句重话都没有,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宫里赏的官窑。”
玉钏儿听得两眼放光,袭人听了后,却心头一酸,悄悄退开了,没有让两人发现。
袭人快步穿过回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想起那日金钏儿被逐出王夫人屋里时,自己心底那一丝隐秘的欢喜。
那时她盘算着,没了金钏儿,晴雯又太过张扬,玉钏儿年纪尚小,自己离宝玉姨娘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转过一处假山,袭人终于忍不住掏出帕子拭泪。
远处传来小丫头们的嬉笑声,她急忙背过身去,假装整理衣襟。
“袭人姐姐?”麝月站在廊下,眼中带着担忧,“二爷的药好了。”
袭人强作镇定接过药碗,指尖却微微发抖。
两人往碧纱橱走去时,正巧路过北院新搭的凉棚,绣橘、司棋正带着几个小丫头分果子,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碧纱橱内,宝玉正昏睡着。
袭人轻轻掀开薄被,露出腿上缠着的纱布,太医说这一顿板子伤到了腿骨,至少要卧床半年。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伤口处渗出的血水己经浸透了药棉。
“二爷今日可好些了?”麝月小声问道。
袭人摇摇头,用温水轻轻擦拭着伤口,宝玉在睡梦中皱起眉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她的手一颤,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窗外北院的笑声透过纱窗传来,袭人握着宝玉的手,在心里暗暗发誓。
不管二房如何,她都要守着她的二爷。只是这誓言里,终究掺杂了几分说不出的苦涩。
出发前一日,贾赦带着贾瑄往宁国府宗祠去上平安香,祠堂内香烟缭绕
“瑄儿,你也给列祖列宗都上一炷香。”贾赦说道。
贾瑄摇摇头:“儿子既己单开族谱,按礼只拜两位太老爷便是。”
说着,他只给贾演、贾源两位太老爷上了香,便退到一旁。
这时,贾珍、贾蓉父子闻讯赶来。
贾珍满脸堆笑:“大老爷和伯爷难得过来,不如到厅里喝杯水酒?”
贾赦被二人拉着去了,贾瑄不喜这父子二人,推说有事,独自往西府方向走去,路过刚建好的天香楼时,忽见一道黑影从廊柱后闪过。
那身形瘦小,脚步细碎,显是个小丫头。
“出来!”贾瑄低喝一声,“再躲我就喊人了!”
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双眼肿得像核桃,显然刚大哭过一场。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伯爷饶命!”
贾瑄失笑:“我又不是阎王,要你命做什么?若是躲懒,也不与我相干,只别被你们府里的管事婆子看见就是。”说罢转身要走。
才迈出一步,便觉袍角被人轻轻拽住。
回头一看,那小丫鬟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角,眼中满是哀求。
贾瑄见这小丫鬟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只当是受了管事的责罚,心里委屈。
他从腰间荷包摸出一块碎银,递到小丫头面前。
“若是做事被骂了,以后仔细些便是。”贾瑄语气温和,“这个拿着买些果子吃,别难过了。”
宝珠却摇摇头,一双杏眼含着泪光,却不是为了这些银钱,将银子推了回去。
“那你要什么?"贾瑄有些诧异。”
小丫鬟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拽着他衣角的手更紧了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贾瑄只得换个问法。
“奴婢叫宝珠。”小丫头声音轻地像蚊子。
贾瑄一听,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原来这就是日后为秦可卿捧灵哭丧的宝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贾瑄环顾西周,“附近可有偏厅坐坐?”
宝珠眼睛一亮,知道贾瑄愿意听她说话了,连忙引着他往一处僻静的小厅走去。
路上她不时回头张望,生怕被人看见。
贾瑄见她这般谨慎,心知必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