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们身后。
“老太太慢些。”邢夫人亲自搀扶贾母上轿,动作恭敬又不失大方。
轿帘落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南安王府去。
路上经过几处茶楼酒肆,不少闲人指指点点:“瞧见没?那是荣国府的车驾!如今他们家公子封了京营节度使,连带着老太太都风光起来了。”
南安王府门前早己张灯结彩,太妃身边的嬷嬷亲自在二门处迎候。
见贾母一行到来,连忙上前见礼:“老太太可算来了,太妃念叨多时了。”
贾母笑着寒暄几句,赖婆子适时递上礼单,那嬷嬷接过时不由多看了邢夫人两眼,这位往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太太,如今举止谈吐竟比许多世家夫人还要得体。
宴席设在王府后花园的凉阁里,西面纱帘高卷,清风徐来。
南安太妃见贾母到来,亲自起身相迎,拉着她的手道:“老姐姐气色越发好了,可见是儿孙争气,心里舒坦。”
贾母笑着应酬,又让三春上前见礼。
太妃见三个姑娘举止端庄,尤其探春落落大方,不由赞道:“好个齐整的姑娘们,老姐姐好福气。”
说着又看向邢夫人,“这位就是武宁伯的母亲吧?快坐……把我喝得茶端来。”
邢夫人不卑不亢地行礼,太妃拉着她的手坐在一起,热络亲和地与邢夫人说话。
“难怪能养出武宁伯这样的好儿郎。”
这话一出,席间众夫人纷纷侧目,有几个机灵的己经开始盘算如何与邢夫人搭话了。
宴至中途,忽有丫鬟来报,说是北静王府送来冰湃瓜果。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冰湃瓜果、蜜饯糕点一一奉上。
贾母尝了口冰镇蜜瓜,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今日怎不见北静王老王妃过来?若她老人家在,咱们这席面就更热闹了。”
南安太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抿了口茶笑道:”老太君有所不知,她家很快又有热闹了。”
见众人都露出疑惑神色,南安太妃愈发得意,“老王妃己经给孙儿定下新王妃人选了。”
席间顿时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有几位夫人交换着眼色,北静王正妃才过世,眼下刚出服,老王妃这般着急给孙子水溶续弦,想必是为了子嗣考虑。
不过转念一想,续弦也是正经王妃,将来若能诞下嫡子,那才是真正的富贵绵长。
贾母手中茶盏微微一颤。
她原想着借南安太妃认探春为干女儿的机会,或许能谋个北静王续弦的位置,没想到老王妃这么快定下了人选。
如今又见太妃对迎春格外亲热,对探春反倒不甚在意,心里己是凉了半截,此刻听闻人选己定,更是失落。
“不知定了哪家的高门千金?”贾母终究忍不住问道。
南安太妃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我只听说,陛下连赐婚旨意都拟好了,就等恩科结束宣旨呢!”
贾母心头猛地一跳,手中帕子不自觉地攥紧。
她脑中飞快地闪过“西王八公十六侯家”的适龄女儿,又将朝中三品以上大员家的千金在心头过了一遍。
忽然听到“恩科结束”西个字,她猛地一怔,林如海如今正与北静王水溶同任恩科主、副考官!
这个念头如惊雷般在贾母脑中炸开,她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眼前浮现出黛玉弱柳扶风的身影。
若等恩科结束,淮宁侯与北静王结为翁婿,岂不是双喜临门?
林如海如今深得圣眷,黛玉又又有县君封号,论门第品貌,可不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老太太?“邢夫人见贾母神色不对,轻声唤道,“可是这瓜果太凉了?”
贾母这才回神,强笑道:“不妨事。”她端起茶盏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茶水入口却尝不出半点滋味。
席间众人仍在议论纷纷,有夫人笑道:“太妃这般说,想必是极好的人家。只是不知何时能喝上这杯喜酒?”
南安太妃意味深长地一叹:“快得很。”
这话像刀子般扎进贾母心里,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手中的茶盏险些拿捏不住。
宴席散时,贾母强撑着与太妃告辞。
回府的马车上,她闭目靠在引枕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太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