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疼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错愕和不解。

“云初。”沈修文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带着探究，试图穿透她眼中的迷雾。

这一声呼唤，如同惊雷在宋云初耳边炸响。她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住，全靠春儿死死撑住。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再次迎上他的目光，嘴唇翕动了几下，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僵硬的脸部肌肉，形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夫…夫君…”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周氏沉浸在儿子归来的狂喜中，她抹着泪，顺势拉过宋云初冰凉的手，塞到沈修文手中，语气哽咽道：“修文，快看看云初！这些日子为了你的事，她可是操碎了心，人都熬坏了！多亏了这孩子深明大义，稳重持家！”

沈修文的手掌宽厚却带着一丝狱中留下的凉意，包裹住宋云初那只被周氏硬塞过来的、冰凉僵硬的手。

那触感，让宋云初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想抽回，手指却像被冻住，麻木得动弹不得。

“云初……”沈修文清晰地感受到了她指尖无法抑制的、细密的颤抖。

因为担心沈修文看出些什么，周氏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急忙上前一步，状似无意地隔在两人中间，用带着哭腔的夸张语调遮掩：“修文！云初是吓坏了！你是不知道，你入狱这些日子，她日夜悬心，寝食难安，人都瘦脱了形！大夫说她忧思过重，心脉受损，受不得惊吓刺激！你快别吓着她了！”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给桂嬷嬷使眼色。

桂嬷嬷立刻会意，上前假意扶宋云初：“是啊少爷，少夫人身子弱得很，刚喝了安神的药，这会儿怕是还没缓过神呢，您让她先歇歇……”

桂嬷嬷几乎是半搀半架地将宋云初带离了前厅，春儿紧随其后。

沈修文担忧的目光紧紧锁在宋云初摇摇欲坠的背影上。

“我的儿！受苦了！快让娘好好看看！那些天杀的狱卒，可有苛待于你？身上可有伤？”周氏急切的声音在沈修文的耳边响起，勉强拉回了他的视线。

“母亲，我无事。皮肉之苦罢了，并未伤及根本。”他顿了顿，目光终于转向周氏，那锐利的眼神让周氏心头一跳，“云初她……到底怎么了？方才她……”

“哎呀！”周氏不等他说完，立刻用更高的声调截断，脸上堆满刻意的心疼和无奈，“还不是为了你这冤屈！这孩子心思重，你是知道的！自你被带走那日起，她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没正经吃过一顿饭！日夜跪在佛前祈祷，抄经抄得手腕都肿了！前些日子又赶上风寒，就险些要了她半条命！大夫来看过，说是忧思过甚，心脉受损，郁结于心，伤了根本！如今人是救回来了，可这精气神……唉！”她重重叹息一声，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