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修文抱着怀中泣不成声的宋云初,鼻尖萦绕着她发丝间清冷的皂角香,掌心下是她单薄得硌人的脊背。~s′l-x`s~w/.!c-o.m+
帐幔外的烛火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光亮,在风里彻底熄灭,屋内只剩下月光通过窗棂洒下的淡淡银辉。
他能清淅地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斗,那不是羞涩的悸动,而是深入骨髓的惊惧,像寒风中瑟缩的幼雀,让他心头猛地一揪。
“对不起是我太急了。”他松开禁锢的手臂,却依旧保持着环护的姿态,声音放得比夜风还要轻,“我不碰你,你别怕。”
宋云初埋在他衣襟间的脸微微一僵,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馀压抑的抽噎。
沉修文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生涩却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象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月光勾勒出他绷紧的下颌线,唇角未干的血迹在夜色中泛着暗红,可他此刻满心都是懊悔——他怎么就忘了,云初向来敏感,成婚一年他刻意保持距离,如今骤然亲近,她怎会不害怕?
“我只是只是看到母亲那样,心里慌了。”他低声解释,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桂嬷嬷说她忧思成疾,说沉家不能断了香火,我”
“所以你就来找我要孩子?”宋云初的声音从衣襟间闷闷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
沉修文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连忙摇头:“不是的!云初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想捧起她的脸解释,手伸到半空却又顿住,最终只是无力地垂落,“成婚一年,是我不好。我总想着自己的前程,想着官场应酬,忽略了你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靠近你。”
这话半真半假,起初他确实因母亲的催促而焦躁,可方才看到她惊惧的泪眼,所有的功利心思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心疼。
他想起初见时她在桃花树下抚琴的模样,白衣胜雪,眉眼如画,那时他便动了心,只是碍于礼教束缚,更怕唐突了佳人,才故作疏远。
宋云初没有再说话,只是抽噎声渐渐停了。
沉修文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不再象刚才那样紧绷,便试探着往床内侧挪了挪,给她留出更多空间,自己则靠在床沿,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夜深了,睡吧。”他轻声道,“明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屋内陷入长久的寂静,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在月光中交织。
宋云初蜷缩在床角,眼角的泪还未干,却在他低柔的话语中渐渐放松了警剔。¨小/说-宅- ,免*费_阅/读′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墨香,混合着淡淡的药味——想来是方才去母亲那里沾染上的,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显然是累极睡熟了。
沉修文侧耳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借着月光看向她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微微泛红,嘴唇因方才的哭泣而显得格外红润。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在离她脸颊寸许的地方停下,最终只是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
自己则和衣躺在床外侧,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时,宋云初在一阵轻微的响动中醒来。
她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馀一丝淡淡的体温。
她坐起身,看到沉修文正背对着她系外袍的带子,晨光通过窗纸照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形,昨夜那股急切灼热的气息荡然无存,又变回了那个温润有礼的沉公子。
听到动静,沉修文转过身,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醒了?我让小厨房炖了燕窝粥,你身子弱,多吃些。”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神色平静,才稍稍松了口气,只是说话时下意识地避开了唇角的伤口。
宋云初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锦被:“你该去上朝了。”
“恩,卯时三刻得签到。”沉修文走到床边,尤豫了一下,还是将一支白玉簪放在床头,“这是前几日在珍宝阁看到的,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那簪子雕着精致的缠枝莲纹,玉质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宋云初看着那支簪子,没有去碰,只是低声道:“夫君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