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内,檀香的气味浓得发腻,香灰跌入铜鼎,发出一声“簌簌”声。·完/本`神,站^ -更_新!最*全?
季微语就跪在那里,一袭素白丧服。她没有哭,只是将双手死死攥在袖中。
角落里,有大臣的压抑啜泣和宾客们刻意放低的议论。
“……真是天妒红颜,可怜季氏了。”
“嘘……你看她的样子,一滴眼泪都没有,反倒比哭天抢地还瘆人……”
顾言欢…………看清楚了。他们要看一出哀莫大于心死的戏,我便演给他们看。只有死物,才不会引起猎人的警惕。
“陛下驾到——!”
一声尖锐的通传划破了灵堂的沉闷。
武英女帝玄色常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光线被她的身形遮挡,投下一片阴影,正好将季微语笼罩其中。_?e小?说¤Ce_M[:1S.* ~);无?错°内,容(
她没有急着走近,那双眼睛,一寸寸地扫过季微语惨白的脸颊、紧绷的肩颈、乃至跪地的姿态。
终于,她踱步上前,停在季微语面前。
“季氏,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朕的女儿……为你赌上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季微语缓缓抬起头。就在她仰起脸,迎向女帝目光的那一瞬间,一滴泪水适时从她干涩的眼眶中逼出,沿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缓慢而清晰地滚落。
女帝不信这滴泪,但她看到了这滴泪所代表的“脆弱”。她冷笑一声。
“臣妾恳求陛下一道恩旨,允臣妾为殿下守灵百日。?[2?μ8¥看:书ˉ×|网e? ?无?′错@?内\容?\百日之后……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守灵百日?青灯古佛?”她重复着季微语的请求。
“朕的女儿尸骨未寒,你倒急着为自己找好退路,撇清干系。怎么,是怕这王府里有什么东西……让你心中有鬼,不敢再待下去吗?”
季微语没有辩解,只是重重一叩首,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
“放肆”二字,女帝终究没有吼出来。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季微语:
“你既是言欢的妃,便要恪守你的本分。这二皇女府,就是你余生的归宿。没有朕的旨意,寸步不得离开!”
说完,她一甩衣袖,转身离去,留下满堂的死寂和更加刺骨的寒意。
女帝的威压散去后,季微语紧绷的脊背有了一丝松懈,身体甚至轻轻晃了一下。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静默。
“季王妃,请节哀保重。”
太傅萧远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他微微躬身,伸出手。
季微语任由他扶起,借着起身的动作,低声回道:“让太傅见笑了。”
萧远扶着她的手臂,目光落在她鬓边。
“王妃……老夫前日着人送来的那支素银簪,可还合时宜?只是太过素净,只怕……衬不出王妃此刻的孝心。”
“太傅费心。素净……方能藏锋。只是,还未到出鞘的时候。”
萧远扶着她的手,指尖微微一顿。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深深一揖:“王妃……珍重。”
夜深,宾客散尽。侍女端着姜茶上前,轻声道:“王妃,夜深风大,您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也……擦擦脸吧,莫要伤了眼睛。”
说着,她将一块温热的软帕递了过来。
季微语下意识地抬手,却并未去接,只是轻轻拭过自己的脸颊。
侍女靠得极近,借着烛光清楚地看到,王妃那道清晰的泪痕之下,并无湿意。
季微语察觉到了她的失态。她缓缓转过头,一双幽深的眸子静静地望向侍女。侍女猛地低下头,噤若寒蝉。
季微语收回目光,望向殿外墨色翻涌的夜空。一阵穿堂风猛地灌入,吹得长明灯的火焰剧烈摇曳,将她素白的身影投在墙上,扭曲、拉长,宛若伺机而动的鬼魅。
她拢了拢肩上的斗篷,指尖冰凉。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