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上积德,担木断了乃是意外,请炤国公明察,莫要使下官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言语平静,看似谦卑,实则态度鲜明。
街上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人。
红事遇白事本就罕见,这抬棺的担木说断就断,更是稀奇得很。
最要命的是,还当场吓死了炤国公未过门的新娘子。
“章博士不愧是状元,一张嘴能说能辩。”
炤国公眼尾挑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是本国公听说,章博士的夫人司氏,不久前娘家被灭门,三十二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这司氏又怀胎三月,一尸两命,死得……如此不甘。”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司月瑶死不瞑目的脸上。
往年身经百战,在战场上见多了死人,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死人脸上有如此强烈的不甘愤恨。
他声音凉凉地开口,“想必章博士这张能说能辩的嘴,定然会洗去司氏一家的不甘和冤屈吧。”
章易简不动声色地挪了两步,挡住那道满是探究意味的视线。
“夫人死状可怖,恐会惊扰了炤国公,炤国公好言相劝,下官心领了。”
他转身,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司月瑶,心里暗自发毛。
明明入棺前他亲手阖上了那双眼睛,现下怎会睁开来?
不敢细想,只得吩咐道:“莫要使夫人横尸街头,吓到了大家,快些把夫人的尸身放回棺里,换一根担木,好生送葬。”
吩咐完这一切,余光看到魏云舒还在那站着,刚想过去把人拉走,发现魏云舒正望着炤国公。
炤国公也察觉到了那道强烈的视线,淡然对上去,赫然在那双似水清眸看见了和司氏尸身如出一辙的不甘怨恨。
明眼人都清楚,刚才章易简对这女子的行为举止不算清白。
她在不甘什么?
怨恨什么?
魏云舒不怕死地上前两步,仰着脸直视炤国公。
虽是仰视,却没有半点仰视者的低姿态。
“男人都是这般,妻子死了,没有半点伤心难过,有的只是摆脱累赘的轻松,好似死的不是妻子,而是一只可怜的小老鼠。”
新娘子死了,炤国公反应淡漠得像旁观者。
在她看来,此时的炤国公和章易简是一样的。
雷溟不想看着自家主子背上莫须有的骂名,忍不住解释:“你知道什么?这张家小娘子……”
“雷溟。”
炤国公制止雷溟,黑眸沉沉地睨着魏云舒。
三年前,他不过二十三岁,回京城仅用了三年时间,就从寂寂无名小钤辖走到了如今权势滔天炤国公的位置,靠的是雷风力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心狠手辣的办事手段。
厌恶他的人数不胜数,敢当面直接表达对他不满的人,这女人是头一个。
“人若未死,等过了门,倒算是本国公的妻子。”
他淡淡启唇,“只可惜,你突然冲出来惊扰了亡者,间接害死了本国公尚未过门的新娘子,你说,本国公该治你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