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创口不再喷涌血雾,暗红的树胶凝固成琥珀般的硬块,堵住了伤口。灵湖稻田里,倒伏的稻秧在失去威压后,竟有少数顽强地重新挺直了茎秆,断裂的穗颈处,新抽的嫩芽顶着焦糊的穗壳,在弥漫的烟尘中探出点点微弱的绿意。
油灯的火苗重新稳定下来,昏黄的光晕照亮炕沿。
李长生已坐回原处,重新拿起那件旧衫和骨针。他垂着眼,枯瘦的手指捏着针,针尖穿透肩头那块柔韧的旧鹿皮补丁,动作平稳而专注,仿佛刚才那泼向灭世陨碗的一碗水,与泼去院中洗菜水并无二致。针脚细密,每一次穿引,都带起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法则涟漪,无声地弥合着窗外天地间被陨碗威压撕裂的空间褶皱,抚平着大地的创伤。
他肘部那深蓝粗布的补丁上,昨夜缝就的“锁”形符纹,在灯下流转着内敛温润的紫金光泽,边缘处,几根由紫苏茎皮搓捻、浸染了星屑寒芒的缝线,似乎比之前更加坚韧、明亮了一些。
寂静重新笼罩了小院,只有骨针穿透布料的沙沙声,和窗外远处,青阳宗炼狱核心传来的、沉闷如大地心跳的熔岩搏动声。夜风穿过窗棂,带来远方山火燃烧的焦糊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新芽破土的青涩气息。
喜欢芥子长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