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的弧度!杠杆的力量被放大到极致!
“轰隆!”
那块脸盆大小的坚硬鹅卵石,在杠杆的撬动下,竟被硬生生地从泥地里撬了起来!翻滚着,带着粘稠的泥浆,呼啸着飞上半空!划出一道低矮却充满毁灭力量的抛物线!
目标——正是刚刚扑到我身后、一脸狰狞、伸出手臂想要抓住我的王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王五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转化为极致的惊愕和无法置信!他眼睁睁看着那块巨大的石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掷出,带着沉闷的风声和死亡的阴影,朝着他的面门……当头砸下!
“不——!!!”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嘶吼从王五喉咙里挤出!
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闪避!只来得及下意识地抬起双臂护住头脸!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闷到极致的撞击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鹅卵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王五交叉格挡的双臂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爆发!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啊——!!!”
王五发出一声凄厉得不像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他那粗壮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重重地砸在窝棚外的泥泞地面上!溅起大片浑浊的泥浆!
他抱着以诡异角度弯曲、显然已经粉碎性骨折的双臂,在冰冷的泥浆里疯狂地翻滚、哀嚎!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让他涕泪横流,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再没有了半点刚才的凶戾和贪婪!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这片小小的营地。
只有王五那撕心裂肺的惨嚎在冰冷的雨幕中回荡,还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众人那粗重到几乎停滞的喘息声。
窝棚内外,所有难民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撼、难以置信,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看向我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敬畏,而是如同在看一尊从深渊爬出的、掌握着毁灭之力的魔神!
阿牛捂着肚子,挣扎着从地上抬起头,看着在泥浆里哀嚎翻滚的王五,又看看我,眼中充满了极致的崇拜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感。老妇人紧紧抱着包袱,浑浊的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恐惧。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更是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窝棚角落,一直闭目养神的唐周,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他那双古井无波的老眼中,此刻也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精芒,有震惊,有探究,更有一丝深深的……忧虑?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丝线,缠绕在我身上,仿佛要将我看穿。
我拄着那根沉重冰冷的船橹长杆,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撕裂般的痛楚。刚才那一下爆发,彻底抽空了我最后一丝力气,高烧和剧痛如同海啸般反扑回来,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但我强迫自己站直,冰冷的目光扫过窝棚内外每一个难民惊惧的脸,最终落在泥浆中哀嚎的王五身上。
没有说一句话。
但那根还沾着污泥、微微颤抖的长杆,以及泥浆里翻滚哀嚎、双臂尽断的王五,就是最清晰、最暴力的宣言——任何觊觎者,这就是下场!
冰冷的雨丝落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我拄着长杆,像一尊从地狱归来的、浴血的守护神(或者说,煞神),在这片死寂的恐惧中,缓缓地、一步一步地,退回到窝棚里那堆还算干燥的稻草上。
身体一接触到稻草,所有的力气瞬间消失。眼前彻底被黑暗和眩晕吞噬。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我似乎听到唐周那苍老、平稳、却仿佛带着一丝沉重叹息的声音,如同预言般在耳边响起:
“……锋芒过露……怀璧其罪……祸……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