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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请起,二位也请坐。”刘辩的声音温和了些,“格物坊草创,百废待兴,尤缺通晓文墨、明理务实之才。先生与高徒愿来相助,实乃雪中送炭,刘稷求之不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然,坊中规矩,需先言明。此地不同州郡府衙,不重虚名清谈,只重实务成效。农事、工造、仓储、账目、蒙学、乃至军械文案,皆需脚踏实地,亲力亲为。俸禄或许微薄,然衣食无忧;前程或许艰险,然问心无愧。诸位可愿?”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周焕毫不犹豫,眼中反而燃起斗志,“焕半生蹉跎,深知空谈误国!唯务实济民,方为正道!主事但有差遣,焕与弟子,必竭尽所能!”
“好!”刘辩点头,对陈元道:“陈先生,周先生三人,暂入你文书处。子明先生(周焕)精于筹算,可协理工坊、屯田账目收支;文远(张昭)心思缜密,可协助整理军械物资文书,并参与蒙学教务;静思(李默)心性沉稳,可协助管理新纸印制与仓储分发。具体职司,你酌情安排。”
“属下领命!”陈元欣喜应道。有了这三位通晓文墨的士子加入,他肩上的担子顿时轻了不少。
就在这时,工坊门口又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县令王甫带着几个衙役,一脸惶急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吏员服饰、但神情忐忑不安的人。
“刘…刘县尉!”王甫看到刘辩,如同看到救星,“黑山贼虽退,然郡守震怒!责我安平防御不力,致使贼寇入境劫掠!更…更听闻贼首孙轻在你这里吃了大亏,扬言必报!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身后的几名吏员,则是安平县衙的文书小吏。此刻他们看着周围忙碌而有序的景象,看着墙上张贴的印刷告示,尤其是看到新来的周焕师徒正与陈元交谈,准备接手实务,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有羡慕,有不安,更有一丝自惭形秽。
“大人不必惊慌。”刘辩语气平静,“贼寇新败,短期无力再犯。当务之急,是安抚百姓,恢复生产,加固城防。至于郡府责难…”他看了一眼王甫身后那几个唯唯诺诺、显然不堪大用的县衙吏员,又看了一眼沉稳干练、已准备投入工作的周焕师徒,心中已有计较。
“安平遭此大劫,县衙公务积压,吏员恐力有不逮。我格物坊新得几位贤才,通晓文墨,明于实务。”刘辩指向周焕三人,“若大人不弃,可暂借于县衙,协助处理灾后抚恤、田亩清丈、赋税厘清等紧要事务。一则可解燃眉之急,二则…亦可向郡府彰示我安平官民同心、共克时艰之决心。”
王甫闻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眼睛一亮:“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有刘县尉麾下贤才相助,本官无忧矣!”他立刻转向周焕三人,脸上堆起笑容:“有劳三位先生!本官必有重谢!”
周焕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雪亮。这既是主事对他们的信任与考验,也是让他们接触地方实务、积累经验甚至建立人脉的绝佳机会!他们立刻向王甫和刘辩行礼:“敢不从命!必尽心竭力!”
看着王甫如释重负地带着周焕三人离去,陈元走到刘辩身边,低声道:“主事高明。此举既解了王甫之急,塞了郡府之口,更让子明他们得以光明正大介入地方事务,积累资历。只是…县衙那潭浑水,怕是不好趟。”
“浑水,方能摸鱼,亦能炼金。”刘辩望着周焕等人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寒门士子,非无才也,乃无门也。格物坊,便是他们的门!给他们舞台,给他们希望,他们自会迸发出远超那些尸位素餐之辈的能量!”
他转身,看向工坊内正在为新一批“格物纸”刷印《简易农书》的工匠,看向远处正在组织人手修复水渠的赵大,看向蒙学小院里,一位新来的寒门士子正耐心地教几个孩童在沙盘上划着“田”字…
“陈先生,传话出去。”刘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凡通晓文墨、明理务实、有志于在乱世中做一番实事的寒门士子,无论出身,无论过往,格物坊虚位以待!此地,不重门第,只重才干!不尚空谈,唯求实效!愿以‘格物’之理,聚天下寒士,共开新天!”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格物坊血战黑山贼、庇护黎庶、兴办蒙学、造纸印书、广纳寒士的事迹,伴随着“不重门第,只重才干”的宣言,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在冀州乃至更远的饱受乱世之苦的寒门读书人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越来越多的身影,怀揣着不甘沉寂的抱负和对乱世桃源的一丝希冀,风尘仆仆,向着安平城外那片伤痕累累却生机勃勃的土地汇聚而来。他们或许衣衫褴褛,或许面有菜色,但眼中那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