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那双黯淡的眼睛里,重新闪烁起了一丝微弱的、属于智慧的光芒。
他看着苏青妍,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但是,”他话锋一转,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一种只有真正的、顶级的玩家,在面对一个同样充满了智慧和力量的、更高级别的玩家时,才会有的、充满了敬畏和期待的复杂光芒,“我也同样想知道。”
“你,和你背后那个,同样充满了智慧和力量的年轻人。”
“到底,能为我,也为我那个,同样充满了希望,却又前途未卜的……”
他顿了顿,当提到最后那个称谓时,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属于父亲的、无法掩饰的颤抖。
“……儿子。”
“——带来,什么?”
这同样充满了智慧和交易意味的最后问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这场谈话最核心的本质。
他没有求饶,没有忏悔,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
他只是将自己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软肋,血淋淋地,摆在了桌面上。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苏青妍: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但前提是,你能付出让我心动的价码。而这个价码,就是我儿子的未来。
苏青妍那颗被仇恨和悲伤所彻底冰封的心脏,在这一刻,也同样是微微地,起了一丝波澜。
她看着眼前这个,将自己所有的骄傲和尊严,都寄托在了自己孩子身上的、可悲的父亲。
她那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血红色眼眸之中,所有的愤怒和杀伐,都在这一刻,缓缓地,沉淀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也更加冰冷的绝对理性。
她知道,她今天所要进行的,不是一场充满了情感和道义的审判。
而是一场,真正的、充满了智慧和算计的,魔鬼交易。
“韩非,”她缓缓地开口,声音同样是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像冬日里最锋利的冰棱,“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也不跟你绕任何的圈子。^x-x.k`s^g?.+c¨o¢m/”
她没有首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身体微微前倾,那双血色的眸子,如同一对最精准的探照灯,死死地锁定了韩非的眼睛。
“在来这里之前,我去见过令郎,韩林。”
“轰!”
这句话,像一颗无声的炸弹,在韩非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那张原本还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的、麻木的脸,在一瞬间,血色尽褪,变得如同墙壁一样惨白。
他那双戴着手铐的手,不受控制地在桌面上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发出一连串“哗啦啦”的、令人心碎的声响。
“你……你见他了?”他的声音,因为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变得尖利而扭曲,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沉稳,“你跟他说了什么?不!你不能去找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你们冲我来!所有的事情都冲我一个人来!”
这个曾经在法庭上,面对千夫所指都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却因为儿子被提及,而彻底地失态了。
他像一头被触碰了逆鳞的苍龙,又像一只被掏了幼崽的困兽,发出了绝望而又无力的嘶吼。
苏青妍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任由他发泄。
她知道,堤坝己经出现裂缝,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洪水将那座看似坚固的堡垒,彻底冲垮。
许久,韩非的嘶吼,才渐渐变成了粗重的喘息。
他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脸,宽大的囚服下,那瘦削的肩膀,在剧烈地抽动着。
“我什么都没跟他说。”苏青妍等到他情绪稍稍平复,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像带着某种安抚的魔力,“我只是,以一个普通委托人的身份,向他咨询了一些法律问题。”
韩非的肩膀,停止了抽动。
他缓缓地放下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怀疑和不信,死死地盯着苏青-妍。
“他很好。”苏青妍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弧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他继承了你的才华,韩非。逻辑清晰,思维敏捷,对法律条文的理解,甚至比许多从业多年的老律师,还要深刻。他是个天生就该站在法庭上的人。”
这句突如其来的夸赞,让韩非愣住了。
他眼中的怀疑,渐渐被一种复杂的、属于父亲的骄傲所取代。
然而,苏青妍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最锋利的、淬满了剧毒的手术刀,狠狠地、也是最不容置疑地,插进了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