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雍送走刘备后,并未立刻离开山亭。′看_书~君^ `更.辛,罪+全.
他独自凭栏,望着亭外葱郁的山色。
山风拂过,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却吹不散他眉宇间凝聚的沉重。
心腹侍从悄然上前,低声道:『家主,刘将军已安然下山。孙侯派来的人被我们的人引到县衙纠缠,一时半刻脱不了身。』
顾雍微微颔首,示意心腹退下。
他独自站在山亭中,目光依旧深邃地投向远方刘备离去的方向,仿佛要看透那位枭雄平静面容下的汹涌心思。
今日交谈,像是谈了,又像是没有谈。
如谈?
顾雍哑然笑了笑。
『果然绝非区区贩履之辈……』
『刘备刘玄德……枭雄之姿啊,隐忍如渊……』
顾雍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盖过,似乎是自己说给自己听,以便整理自己的思路,『言语含糊,却句句应承,滴水不漏。「江东人杰地灵,备心向往之」?呵,好一个「向往之」!』
他回想起刘备在亭中品茶时的姿态,看似谦恭随和,眼神却在不经意扫过亭外护卫、山势地形时,流露出如同猎食者一般的锐利。
这不是什么『敦厚老实』之人能拥有的眼神……
当顾雍隐晦提及『海上风波』与『交趾珍奇』时,他分明看到刘备举着茶盏的手指,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虽然刘备很快掩饰过去,但那瞬间的凝滞,已然暴露了刘备内心真正的兴趣所在。
『此人,绝非甘于蛰伏交趾之辈。孙仲谋引他来,是祸非福。』
顾雍哼了一声,『然猛虎可伤人,亦可为我所用。关键在于……避其爪牙之害也……』
山风渐起,吹动亭角铜铃,发出清脆而悠远的声响。
顾雍转身,一边往山亭下面走,一边对着心腹侍从吩咐道:『回去之后,将那琉球至日南的海图,抄撰一份副本……给刘玄德送去。』
心腹侍从应下。
既然刘备对于海贸有兴趣,那就要加强一些下一次商谈的筹码。
顾雍深知,空谈无益,唯有实打实的、足以撬动刘备野心的利益,才能让这位枭雄心甘情愿地踏入他精心布置的棋局。
顾雍抬头望着吴郡城的方向,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片刻之后,便是甩了甩袖子,飘然而去。
……
……
傍晚,吴景府邸。
书房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有一份『扬武将军』的手令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给走漏了……
或许是吕蒙在追查的时候,人多眼杂。·看?书*屋-晓¨说_王! ^蕞`芯,蟑/踕\更,芯/哙?
反正消息传递到了吴景之处的时候,那些从四面八方『刺』来的眼神,让吴景心中烦乱,恼火,甚至有些恐惧。
他越想,就越是觉得那纸调令蹊跷无比!
『来人!』吴景猛地一拍桌案,脸色铁青,『去!将去岁至今,所有需某副署或经手之调兵存根,全部给某找来!特别是涉及此次参阅舰船人员调派的文书底档!快!』
心腹幕僚与亲兵领命,立刻在堆积如山的文牍中翻找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吴景的眉头越皱越紧。
终于,幕僚捧着一叠卷宗,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将军……查,查遍了……近三月所有军令存根,皆在……可是,唯独……唯独涉及此次阅兵水军人员调派的那份调令……没找到其存根……』
『什么?!』吴景如遭雷击,霍然起身,『什么叫做没找到?!那调令明明盖着某将军印!怎会没有存根?尔等仔细再查!』
什么叫做没有存根的调令?
正儿八经的调令是一式三份,吴景这里应该至少还有一份存档才是。
如果说自己这里没能找到存档,那么就意味着裤裆里面的黄泥……
而且他也不相信他自己会愚钝到这般地步,见到一个没有存根的调令会加盖印绶,这不是授人以柄又是什么?
幕僚与亲兵又仔细翻查数遍,甚至将相关卷宗全部摊开在地,依旧一无所获。
那份关键存根,如同凭空蒸发了一般。
吴景额角青筋暴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没有存根,意味着那纸盖着他大印的调令,极有可能是伪造的!
『混账!定是有人构陷!』吴景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