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荇想了想,是得买个丫头来。
她虽然成了村姑魏水荇,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首辅嫡孙女卫蒹葭。
天天喂牛喂鸡打扫洗衣,时间一长,确实累人得很。
再加上李三花年纪也大了,除了家里的活儿,还得下地种田,水荇心疼她,早就想雇个人帮忙了。
以前和李三花说起过,李三花就瞪着眼说她败家:“咱家的地都是租黄老爷的,你还叫我雇个人种租来的地?”
水荇又劝她:“娘,咱们有钱了为啥不买地?多买几块地,咱们租给别人种,以后收租子就行。”
这样也算是置办产业,宝儿以后吃喝就不用愁了。
“收啥租子啊,”李三花愁得直叹气,“换了个皇帝,上头征的税直接翻了一番,黄老爷被征了税,回头就提高了地租,今年的收成交了租子,剩下来的还不知道够不够这一年的嚼裹。”
水荇很讶异,齐王费尽心思登上帝位,怎么不好好治理江山,反而要加收赋税?百姓们怨声载道,不是好事。
当时提过一嘴就忘了,不成想今日李三花竟然主动说要买丫头使唤。
水荇就答应下来。
第二日一早,李三花下地干活,临走之前喊水荇把衣裳洗了。
恰逢宝儿这一日歇息,水
荇不敢把宝儿一个人留在家,就带着宝儿一块去洗衣裳。
路过虎子家门口,坐在大槐树底下的妇人们都笑着跟水荇打招呼。
“水荇,带着宝儿洗衣裳去呀!”
水荇弯起嘴角柔柔地笑:“婶子大娘好,你们在说啥呢?”
二大娘手里抓了一把花生米,一边往宝儿手里塞,一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水荇,知道不,上头要选好看的闺女去宫里头当娘娘了!”
水荇唬了一跳:“二大娘,你可别乱说,先皇才薨逝两个多月,新皇帝最早也得明年春才选秀呢。”
旁边的桃花娘啧啧出声:“哎呦,这到底是跟秀才好过了一阵子,说话都跟咱们不一样,咱们只会说个死,人家小嘴一张,蹦出来个薨,啧啧啧……”
二大娘拐了桃花娘一下,笑着跟水荇解释。
“你这孩子不懂,虽然说明年春新皇帝才选秀,可他老人家一张嘴,那下头是要立等着把人送上去的,等那时候再张罗,可就晚了,不如早早地就把人看起来,什么都预备下了,临了也不用慌张。”
“哎呦,可惜了,水荇你都嫁给宝儿了,”桃花娘又呲着牙花笑,“做不了贵人娘娘了,不像我家桃花,那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进了宫一准儿能当娘
娘!”
二大娘背着桃花娘,冲着水荇直摆手,水荇会心一笑,跟人打过招呼,叫宝儿谢过二大娘,拉着宝儿走了。
宝儿把花生献宝似地捧到了水荇跟前:“媳妇儿吃!”
水荇摇摇头:“宝儿吃吧,慢着点吃,别噎着。”
宝儿嘿嘿傻笑,往嘴里填了一颗花生米,又把剩下的都塞进了腰间的荷包里,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回去给娘吃!”
水荇笑了,宝儿傻归傻,但挺孝顺的,心也实诚,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媳妇儿最好看,”宝儿踢踏着一颗小石子,嘿嘿傻笑,“桃花丑,当不了娘娘,媳妇儿才是娘娘!”
水荇被宝儿逗笑了,傻宝儿,他哪儿知道什么是娘娘呀。
仲春的小河边聚集了不少人,见到水荇和宝儿过来,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好奇地瞅着水荇。
听说李三花用十斤小米买来的这个媳妇以前勾搭过山前村的张秀才,呸,真是不要脸,这种人合该沉塘,怎么还能叫她活着!
众人自觉离着水荇远远的,这倒是让水荇觉得很自在。
她一面洗着衣裳,一面看着宝儿,高声嘱咐宝儿不要下水下得太深。
宝儿呵呵笑着应下,不一会儿竟然丢上来一尾胖胖的草鱼。
水荇惊奇极了:“哟,宝
儿还会抓鱼哪!真了不起!”
宝儿得了水荇的夸赞,就更起劲儿地抓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抓鱼这方面有独特的天分,竟然接二连三地往岸边丢鱼。
等水荇洗完衣裳,宝儿已经抓了四条草鱼十几条鲫鱼了。
水荇干脆就把衣裳晒到河边的灌木丛上,把大木盆腾出来,装上水,把鱼都养在里头。
河边洗衣裳的人都稀罕极了,纷纷围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