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清泽面对着钟月白的质问,少有的沉默了。
他深深看了眼面前小姑娘活泼的样子,看了下她肚子里的孩子,长长叹了口气。
钟月白用眼神儿示意他给自己倒杯水,见那家伙去端茶壶,才慢吞吞地说:
“我们在外面玩的这一个月,我们不是朝夕相对么?我不是照样什么都没想起来么?你如果担心,可以和我说个大概。至少……不要让我,再像个傻子似的了。”
她的话说完,桑清泽这边刚好端着清热去火的菊花茶,轻轻放到她手边的桌子上。
扫了眼她气鼓鼓的两颊和看都不看自己的模样后,桑清泽认命似的闭上眼,开口:
“沈和光诊断过后,和我说,你失忆是因为小时候受了太大刺激,导致的精神创伤。如果你想起了全部的记忆,就会……彻底失忆,变成一个连基本生活技能都没有,会忘了怎么吃饭喝水的人。”
尽管他说得很委婉,钟月白还是听出了真实意思。
可能到了那一步,她和植物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沉思片刻后,静静地说:
“我知道了,你可以说了。”
“月白,”桑清泽看她已经知道一切,干脆不装高冷脸了,彻底暴露出自己的担忧,“你要想清楚,你还怀着孩子。如果我说清楚当年的事,你在这个过程中……”
“不会的,桑清泽,我已经改变了。”钟月白目光坚定,“而且,我还要保护我的孩子,我也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不论多严重的事,我都不可能变得和当初一样。沈和光的诊断,是基于他不了解我这个人的情况下说判定的。桑清泽,你了解我,你相信我吗?”
换句话说,她相信自己可以用精神胜利法。
她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桑清泽在书桌后坐好后,点点头:“好,我可以……简单和你说说。”
钟月白迅速在椅子上蛄蛹起来,摆出一个自己坐起来舒服点的姿势,防止这家伙说的话太长,坐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桑清泽等到她那边彻底消停了,才慢吞吞开口:
“我十四岁那年,桑家旁支闹出了点乱子,我出了点意外,身受重伤在外流窜。
是你发现了我,并把我带回了家。
你母亲在家里发现我,为我治疗后,还帮我藏匿踪迹。
恰好那段时间,她那边好像也有人在追查她的下落。
所以她干脆带着我们两个,逃出A市,用了化名,暂住在李华家隔壁。
你见到李华的时候,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你应该记得。
后来,我们在那里藏了一年,最后还是被桑家的人,以及你母亲那边的人发现了。
经过九死一生的追杀后,我顺利回到了桑家,你的母亲……去世了,你也被钟家人带走,和我断了联系。
大概就是这样,你要是还有不明白的,也不要再问我了。”
钟月白:“……”
这“简单说一下”,也说得过于简单了吧?
桑清泽停下讲述后,倒是很严肃认真地看着她,谨慎地问:
“你现在……有没有,想起什么东西?”
“没……”钟月白摇摇头,“我脑袋空空,一片空白。”
于是,双方都松了口气。
大概正因为钟月白什么都没想起来,才能用第三方视角审视这件事,才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桑清泽,你该不会那会儿,就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吧?”
“……”男人没说话,额角青筋跳了几跳后,才咬牙开口,“是你自己说,长大以后要嫁给我的。”
“所以,你就是早早对我情根深种了?”钟月白摆出看透一切的模样,“所以才会在领证前,直接把你的财产都转给我?因为你了解我的一切,搞不好这些年,一直都在暗处默默地关注着我?”
桑清泽额角青筋继续跳动,一句话都没说。
不过从他的状态看得出,把这些隐藏在两人之间的秘密都说开后,他似乎也松了口气,心情大好。
然而钟月白那边,审问还没结束。
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盯着桑清泽,意味深长地说:
“所以……桑总,你要不要和我解释一下,咱们两个初次遇见的经过?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大概永远不会认识你,也永远不会和你结婚吧?”
桑清泽的脸瞬间绷住,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而且是绝不开口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