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安心睡回笼觉。
石师爷也起得早。师徒俩一碰面,就开始聊。石师爷打量唐风年,问:“风年,是不是睡得不好?眼皮子怎么肿肿的?”唐风年神情疲惫,无可奈何地说:“师父放心,我没事。”石师爷又说起任武和孙二,微笑道:“他们俩三更半夜才赶到这里,风尘仆仆,带来药材和粮食。”“另外,还有顺风镖局的镖师们,也是为护送东西而来。不过他们怕被抓壮丁,怕打仗,没留宿,连夜返程了。”“一半东西是妞妞托镖师送来的,另一半是你师母和晨晨的心意。”“一家人齐心协力,不仅送来东西,还带来好运气。”清早太冷,他一边说话,一边把双手插在衣袖里取暖。唐风年也露出笑容,感激石夫人、晨晨和妞妞的心意,说:“希望快点打胜仗,然后给她们报喜讯,免得她们过度担心。”他们吃早饭之后,一刻也不闲着,去忙正事。唐风年虽然无法插手军营那边的事,但大同府百姓的秩序需要他维持。有些坏蛋趁乱偷东西、抢东西、哄抬物价或者行骗,这些都需要官府处理。同时,还有百姓来官府告状、哭诉。而且,皇帝那边一旦遇到不顺的事,也会派人来找唐风年,让他帮忙解决麻烦。……任武的美梦被吵醒之后,起床告辞,又婉拒石师爷派官差护送他的打算。“回家的路,我最熟,不敢劳烦官差大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石师爷没有过度热情,微笑道:“小任,如果有情况,就来官府找我,随时都可以。” 任武如同吃下一颗定心丸,微笑着答应,离开官府,脚步加快,往自家走去。他家在城外,还要再走三四里路。他内心火热,归心似箭。路上,眼看有许多人挑菜进城,他顺便看几眼,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挑东西的人大部分是妇人和孩子,很少有男子的身影。平时,挑东西进城的人大部分是男子,与此时此刻的情况恰好相反。任武胆大心细,眼看有个妇人把箩筐放到地上,擦汗、休息,他连忙跑过去打听:“伯母,为什么路上很少见男子?他们干啥去了?是不是服徭役去了?”擦汗的妇人一听这话,眼睛一红,当即哭起来,跺脚,说:“你是关在城里的人吧,难怪不知道城外的事。”“比服徭役更糟糕,糟糕透了,他们被造反的那个朱大王抓壮丁,抓走了。”“怎么办?”她不停地抹眼泪,眼里有许多红血丝。任武大吃一惊,心跳加快,暗忖:抓壮丁?我爹会不会也被抓了?他顾不上多问,连忙撒腿就跑,抄近路,气喘吁吁,跑向自家的茅草屋。在他背后,抹泪的妇人自言自语:“城里人这次命好,城门之前关得严严实实,他们没被抓壮丁,躲过一劫。”“这世道,总是欺负穷苦人,城里的富人继续过好日子,一点事也没有,呜呜呜呜……”“但愿我家大儿、二儿和孩子爹能平安回来。”她家太惨,一次被抓走三个壮丁。——赵宣宣今天也没心情睡懒觉,多年懒习惯都被战争吓飞了。她起床清点石夫人、晨晨和妞妞送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做出安排。“把药材送给各大药铺,作为交换条件,让他们在近期减免百姓的医药费,并且为受伤的士兵免费治病。”“至于粮食,用来免费施粥。”“打仗耽误百姓养家糊口,有些人家估计过得艰难。”王玉娥愁眉不展,说:“刚才听出门买菜的帮工说,城内富户都连夜跑了。”“咱们要不要把亲家母和巧宝送到京城去避难?”“打仗本就是男子的事,亲家母身子不好,受不得惊吓,巧宝又是没成亲的小姑娘,哎!去京城避一避更好。”“宣宣,你也去京城。”她絮絮叨叨,暗忖:别人都跑了,咱们为啥不跑?去京城,才安稳,女子千万不能待在乱世。以前,她听老人家讲战乱的惨事,那些烧杀抢掠……不仅抢东西,还抢女子。她越想越怕。赵宣宣一边把药材和粮食记账,一边微笑道:“娘亲,风年是大同府的知府,是父母官。”“咱们作为他的家眷,如果带头逃跑,别人会怎么想?恐怕个个都跟着跑,大同府要变成一座空城。”“再一个,我对风年有信心,不用逃跑。”王玉娥心思沉重,反驳:“不是逃跑,是避风头。”“咱们不要大张旗鼓地跑,悄悄的,别人哪里知道?”“就算你不跑,非要和风年同甘共苦,至少应该安排巧宝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