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事,以至于,许山海这辈子,头一回拿刀砍人。
“哈哈,小先生,这个你不用担心!”听许山海问起何一手,陈小五大笑起来。
“你知道吗?那个经常给我们送猪的屠夫,居然说通了一个山里的和尚,可以让何一手带着所有的伤员,躲到庙里去!”说实话,之前陈小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也十分诧异。
因为谁都知道,寺庙本就是清净之地,能让数百号满身血渍的伤员住进去,已经令人匪夷所思,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整件事居然是由一个屠夫一手促成。
“躲哪里不重要,只要安全就好!”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人,许山海没有大惊小怪。
要知道,在后世,遇上天灾之时,寺庙让百姓住进去躲避是常有的事,甚至乎,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孕妇还在寺庙里生下了孩子。
既然两天前,官军已经从南宁府出发,那么,留给许山海他们的时间,最多只剩下五天:“你赶紧把家人安顿好,回头带人,去把通向外面的路挖断,再弄一些大石堵上!”。
交代完,许山海转身朝木屋走去。
得知官军日益逼近,此时的许山海,心中不免开始忐忑起来。之前嘴上说得强硬,可心中,他也不免有些打鼓,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究竟对不对,如此的豪赌,究竟能不能成功?
因为,这不仅关系到自己,同时也关系到眼下铁窑中两千多人的性命,这宛若巨石般的负担,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这时的他,突然想起了王恩祖,想起了跟随他出去的那一百多人。因为,如果王恩祖和他的人在身边,再加上铁窑的窑工和铁冶厂的那些人,即便是官军来了,哪怕是最终不敌,起码也能为其他人逃走,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就在许山海想起王恩祖时,他不知道,远在两百里之外的王恩祖没由来的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
背靠着一棵大树,王恩祖一甩手中的鼻涕,问道:“小波,我们的干粮还剩多少?”。
“我去问一下。”江波说完,便钻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由于队伍中没有专门的人负责辎重,每个人都要自己背着干粮,所以,江波只能挨个的去问。
不一会,江波就回到了王恩祖身边:“王叔!他们的干粮,多的还能支撑五天,少的只够吃两天。”
“嗯,你交代下去,让大家把干粮匀一匀。”说完,王恩祖便不再说话,而是盯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看王恩祖平日里一副莽汉的模样,可他毕竟是在辽东军营待过许多年的人,同时,他也深知,眼下的这支小队伍,由他率领,任何事情都要由他做决定。
孤军深入,周遭没有任何同袍可以依靠,有的全是畜生不如安南人,只要他有任何考虑不周的地方,都会给这百来人带来性命之虞。
并且,随着他们越走越南,所到之处,见到的每一个村子都被安南人洗劫过,漫说见到活人,许多村子就连一栋完整的屋子都见不到,想从村民手里补充一些干粮更是天方夜谭。
此时的王恩祖开始考虑,如果再这样下去,他是不是应该带人调头,返回铁窑?
“王叔,接下来我们怎么走?”江波问道。
“再往南边走一走,如果还是找不到有人的村子,我们就要回去了!”王恩祖指了指南方。
确实,接下来如果还不能得到粮食的补充,王恩祖只能带人返回,他总不能等到粮食耗尽才回头,因为,返回的路程,谁也不能保证就能找到食物,而没有食物,他们又怎么走完回去的两百多里地?
“不是,王叔,我们就这么回去了?”江波难以置信的看着王恩祖,他想不到,王恩祖会有这种想法。
“王叔,你忘了这一路上看到的?你忘了那些被安南人当牲口一般拖着走的村民吗?”说着说着,江波红了眼。
“小波,王叔没忘!可是,你想过没有,没有吃的,我们留在这里又能如何?”看着江波激动的样子,王恩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留在这里,遇上大队的安南人,我们打不过。遇上小股的安南人,即便我们打赢了,救下那些村民又能怎样?我们自己都没吃的了,再带上他们?”王恩祖安慰的说道。
直白点说,如果换做别的时候,王恩祖相信自己比江波更激动,他恨不得杀尽每一个在自己目力所及范围内的安南人。
可是,眼下,他只能压制住心中那滔天的杀意,因为,他更多的要为身后自己带出来的一百来号人负责。
留下,纵使多杀数十上百的安南人,可是,与这些同生共死的弟兄比起来,杀再多的安南人都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