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名李安南,小家伙长的结实壮硕。
李从嘉看着周娥皇摆着怀中婴儿,心中不胜欢喜,大战惨胜归来,冲淡了几分惨烈。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李从嘉与家人团聚,第二日回到潭州城府衙,处理政务,掌管二十余州,政务繁杂,独立自治更是事情繁多。
府衙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李从嘉眉宇间那缕沉凝。
潘佑、张泌等人关于粮秣储积、户口增减的奏报,董蒨关于赋税盐铁的条陈,在他耳中皆化作支撑下一步行动的基石。
赵普立于下首,声音沉稳,详细禀报着岭南战况:
“……秦再雄将军不负王命,剿抚并用,永定军锋锐所指,岭南八州已尽在掌握。各地俚僚洞主慑于军威,又感怀我王‘一视同仁’之令,归降者日众。只是,”
赵普话锋微顿,抬眼看向主位,“彻底化夷为夏,根除反复,尚需时日浸润,非一蹴可就。另据北线密探急报……”
李从嘉的目光倏然锐利起来,仿佛穿透了厅堂的梁柱,越过千里河山:“讲。”
“柴荣,病势愈发沉重了。”
赵普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张永德暴卒,其旧部群龙无首,赵匡胤以殿前都点检之职,兼收并蓄,势力急剧膨胀,已隐有凌驾李重进之势。北周朝堂,暗流汹涌,全系于柴荣一人之身。”
“哦?”
李从嘉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前些日子那封直刺柴荣心病的书信,如今看来,效果竟远超预期。张永德这员勋贵悍将的陨落,不仅折了柴荣一臂,更如投入深潭的巨石,彻底搅浑了北周军权这潭水。
“赵匡胤……此人鹰视狼顾,非久居人下之辈。柴荣一旦不讳,北周必生大变。”
厅内一时寂静,文臣们皆感受到了那份山雨欲来的沉重。
李从嘉的目光缓缓扫过地图上北方的辽阔疆域,最终定格在那片被朱笔深深圈注、却标注着“契丹”字样的区域,燕云十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