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没错,那天,天子是想杀了他。
是母亲在外叩头,而他咳得不止,隐隐咳出血来,天子才让他离去,然后将他远远地赶出王宫。
所以,他是知道大王姬的,真正的大王姬……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江三玖,一时之间,心中慌乱不已,如果她是王姬,那他……
他苦涩地吞咽了口口水,然后将她揽在怀中,在她耳边郑重地说:“不会,不会赶你走。”
只要你不离开,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只是想到“永远”这二字,姬臣的心似被无数的针扎得千疮百孔。
他闭了闭眼,将眸中的情绪敛下。
江三玖也擡起手,回抱住他,紧紧的……
姬臣将她抱到床上,她一只手还在拉着他的袖子,本应睡着了,却还艰难地眯缝着眼睛,然后两只手扒在他衣襟上,“你能不能再晚会儿走?”
姬臣轻笑了声,凉风卷起窗棱,姬臣咳了声,随即倾身替她盖好被子。
江三玖真的醉了,她委屈地看着姬臣,然后挣脱,巴巴地看着他,问:“公子,你能不能再陪陪我?”
姬臣的脸色一僵,胸口泛起绵绵的痛。
她从未用这样的语调唤他“公子”二字,也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他不难想,此时她口中的“公子”,指的是那个人。
不是他。
姬臣苦笑一声,是啊,她是王姬,而他是她的堂兄,她怎么还会称他为“公子”?
“原来是他们弄哭了你。”见她困得合上眼睛,姬臣低低喃了一句。
*
南家拍卖会开始那日,夏侯无忧已经离开了乌啼城,想来他父亲的病重得厉害,他只是匆匆同她告别,似乎还想同她说什么,却也没来得及说,急急地走了。
因得知她的身份,姬臣第二日便想离开,他联想到沈南揭说南家的父子俩被天后禁足,应是因寻王姬一事。
天后禁足以示警告,若是这两个人出来了,不小心看到江三玖,一定会惹出事端来。
江三玖自然不肯,若是因为她而失了地灵芝,她一辈子都难安,她死活不肯走,还不肯出屋子,姬臣一个人憋着一股子气,站在她门口。
她从门内探出脑袋,不禁嘻嘻一笑,“倒是难得见公子这般模样。”
一下子,胸口的气就散了去,姬臣无奈地看着她。
“公子,我会老老实实待在屋中的,出去的话……”她扬起手,手中是面纱,笑道:“还有它!”
姬臣知她的心思,瞧着她叹了一声,唯剩无奈。
他还要说些什么,就见门内的小姑娘眼睛僵直,手中的面纱簌簌地落下来。
他有些不解。
顺着江三玖的视线,姬臣回过身,从他身后行过的人一身黑裳,风姿卓绝,隐隐有几分肃杀之感。
但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人的鞋尖之上。
鞋尖缀珠。
沈南揭提过一人,说那人是他见过最美的男子,名曰——公子溍。
那一瞬,姬臣脑中划过一个念头,他好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江三玖见卫溍目不斜视而过,似乎他不曾看见自己,那人的气息冷沈,三年未见,没了一分少年气,取而代之的是杀伐果断的冷肃之气。
他身边带着止月,看到江三玖,他微微张大了嘴巴,朝她看过来。
江三玖没有开口,心口的地方又被撕裂开一个口子,止月都看到了她,他却对她视而不见。
原来……卫溍真的从未瞧得起她。
也是,想来他已经同岁虞完婚了,那还会记得她这个小丫头?
就算记得,也是记得要杀了她吧。
江三玖短促地笑了下,随即摇摇头,低下身子捡起那面纱,似乎自言自语,又向是对姬臣说。
“我的父亲要我死,我的母亲也要我死,没关系,我过往的人生中没有他们,那今后也不会有。”
还有那个人……
*
毫不意外,地灵芝被姬臣拍了下来,不过天色太晚,他们便准备第二日启程。
沈南揭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碎月城,难得地拉着二人喝起了酒。
乌啼城在南,夏夜闷热,几人在院子里喝酒谈话,都有些燥热。
江三玖扇了扇风,推却道:“不能再喝了。”
她想着那日喝酒,恐怕形象不大好,姬臣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