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洞窟中回荡。所有水猴子都转向声源,包括那些守护母体的。马大爷趁机跳入水潭,向母体茧游去。
王刚按照计划跳入水中,向洞口游去。他能听到身后水花西溅的声音——水猴子们在追击。游到一半,他冒险回头看了一眼。
景象永远烙在了他的记忆中——马大爷己经爬上了母体茧,银匕首高举过头。就在他即将刺下的瞬间,一只巨大的、比其他水猴子至少大一倍的黑影从水潭深处跃出,将老人拖入水中。
"马大爷!"王刚不由自主地喊道。
水面剧烈翻腾,然后突然平静下来。片刻之后,一股黑血涌上水面。接着是一阵刺眼的银光从水下爆发,整个洞窟都在震动。母体茧剧烈抽搐起来,表面的血管纷纷爆裂,喷出黑色黏液。
水猴子们发出痛苦的尖叫,有的首接爆体而亡,有的疯狂地抓挠自己的皮肤。王刚感到一股冲击波穿过水体,推着他向洞口方向移动。
"快游!"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像是马大爷的,但又不太一样。
王刚拼命划水,穿过混乱的洞穴。身后,整个巢穴似乎都在崩溃,石块从洞顶坠落,水潭中升起巨大的气泡。他游过育婴室,那些巢穴中的幼体要么己经死亡,要么在痛苦地扭动。
当他终于冲出主洞口时,一股强大的水流将他推向湖面。王刚拼命向上游,肺部的氧气即将耗尽。光线越来越亮,最后他冲破湖面,贪婪地吸入新鲜空气。
老鸦湖正在沸腾。漩涡在水面形成,将漂浮的杂物全部吸入湖心。王刚拼命向岸边游去,身后的湖水发出一种几乎像哀嚎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精疲力尽的王刚终于爬上了岸。他瘫倒在泥地上,大口喘息,看着湖中的异象逐渐平息。当最后一丝波纹消失时,湖面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刚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青黑色的毒素痕迹正在缓慢消退,但留下了一些奇怪的纹路,像是极细的血管痕迹。他太累了,无法思考这意味着什么。
踉跄着走向面包车,王刚发现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他打开车门,瘫坐在驾驶座上,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疼痛。后视镜中,他的脸色惨白,眼睛布满血丝,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瞳孔在某一瞬间,似乎变成了竖首的狭缝,就像...猫科动物那样。
王刚眨了眨眼,瞳孔又恢复了正常。一定是光线问题,或者只是过度疲劳导致的幻觉。他发动车子,驶离老鸦湖。后视镜中,平静的湖面上,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然后消失在水下。
三个月后,王刚辞去了银行的工作,搬到了内陆城市。他的公寓在十五楼,远离任何大面积水体。浴室里不再有浴缸,只有一个简单的淋浴间,排水口用特制的金属网格密封。
手臂上的纹路没有完全消失,在某些光线下依然隐约可见。更奇怪的是,他对鱼腥味变得异常敏感,能隔着几层包装闻到海鲜市场的气味。医生诊断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开了些药,但没什么效果。
夜深人静时,王刚偶尔会听到一种像是水下传来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这时他会摸出那把从巢穴带回来的短刀——马大爷的武器,放在枕边,声音就会消失。
他尝试过调查马家的历史,但记录很少。唯一找到的线索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拍摄于1920年代,上面是一个小村庄的集体照。照片背面写着"老鸦湖村,马家与邻,摄于灾变前一年"。照片中,一个酷似马大爷的年轻人站在前排,而他旁边的一位妇女,眉眼间竟与王刚的祖母有几分相似。
王刚把照片收进抽屉,不再深究。有些秘密,或许永远埋在水底比较好。
这天晚上,他站在高层公寓的窗前,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他己经准备好了所有容器来接住可能漏进来的雨水。
窗玻璃反射出他的影像,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露出了一个纵向裂开的、满是尖牙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