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与回甘，“对了，水生，现在我们药行的生意到底怎么样啊？”

水生立马收起了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老爷，这段时间可真是不好过啊。日本人的仁丹膏铺天盖地地涌进来，把我们的市场冲击得七零八落的。尤其是那安神丸，以前是多么好卖的东西啊，可现在基本上都没人买了。”他顿了顿，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到底，我们这安神丸虽然都是用纯正的中草药制成的，可在那些人眼里，却抵不过鸦片所带来的诱惑啊。”

我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心中满是无奈。安神丸可是杨掌柜耗费了多年的心血才研制出来的，药效温和，对失眠、心悸等病症都有着颇为显著的疗效。*s^h-a.n,s.h!a+n?y￠q¨.~c!o¨www. 可如今在这乱世之中，人心浮躁，不少人都被那害人的鸦片给迷了心智。

水生见我神色凝重，接着说道：“日军还在不断地铺货扩张，以前跟我们合作止血丸生意的商家、部队，不是被他们给收买了，就是遭到了他们的打压。现在止血丸的销路也大不如从前了，这就是大家都感到恐慌的原因啊。”

我放下茶盏，看着水生说道：“你回去跟大家说，只要有我陈砚秋在，就绝对不会让大家饿肚子的。”话虽如此，可我心里也清楚，这局势越来越严峻，药行的未来充满了太多的变数。“日军的租借迷雾计划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破局。”

水生挠了挠头，眼睛突然一亮：“要不我们推出一款新品？说不定能够打开新的销路呢。”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药品可不像食品那样，能够信手拈来。每一味药的配比、炮制都容不得有半点马虎，必须要经过反复的验证、试验，哪有那么容易啊。”

水生有些沮丧，又挠了挠头：“我看老爷您这么发愁，我也跟着着急，可我一个粗人，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再次摸了摸他的头：“水生，你己经非常优秀了。这些事情让我再好好地想一想，你先回去吧。”我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六十个银元，“回去安抚一下大家，顺便把工资提前结给大家，让他们心里能踏实一些。”

水生连忙接过银元，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里：“知道了，老爷。”

随着书房门“吱呀”一声关上，水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站在那落地窗前，望着院子里那空荡荡的藤椅，那可是婉瑜生前最爱晒太阳的地方。以往这个时候，总能看到她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书，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泛着柔和的光芒。可如今，那藤椅上己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再也没有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伸手缓缓地拉上了窗帘，挡住了外面那刺目的阳光。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角的博古架，虽然己经被沈妈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晚它被撞翻时的模样，那瓷器碎裂的声音仿佛还在我的耳边不停地回响。

我想起了扬钱，从昨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踪影，就连他姐姐婉瑜的出殡这么大的事情他都没有出现。他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也遭遇了什么不测？种种疑问在我的脑海中不停地盘旋着。

我坐回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大陆报》，可我的目光却并没有真正落在那报纸上。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管家锌敏的身上，越想越觉得其中有诸多的疑点。如果他真的一心为日本人卖命，那他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仁丹膏的事情呢？他又何苦花费时间去教水生识字呢？可现在，一切都随着他的死亡而终结了，那些尚未解开的谜团或许永远都无法找到答案了。

窗外的风轻轻地吹过，带着些许药香，那是从药行后院传来的味道。我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努力地思索着药行的出路。在这动荡不安的局势下，陈记药行就如同一片孤舟，在那波涛汹涌的大海中飘摇不定，可我绝对不能让它沉没，这不仅是为了药行里的那些伙计们，也是为了父亲的遗愿，更是为了这传承了多年的中医药事业。

暮春的雨丝斜斜地掠过陈府的雕花窗棂，我握着毛笔的手悬在账本上方，那墨迹在“安神丸滞销”的字样上渐渐晕开。沈妈轻轻地叩响了书房的门扉，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迟疑：“老爷，外面有位自称姓赵的先生求见。”

毛笔“啪嗒”一声坠落在那宣纸上，惊飞了砚台边停驻的飞蛾。“快请他去西厢房！”我站起身来，险些被那竹椅绊倒，砚台里的残墨也泼洒在了那青砖上，蜿蜒如血迹一般。穿过那回廊时，紫藤花穗轻轻地扫过我的肩头，恍惚间我竟然闻到了那年码头大火的焦糊味。

西厢房的雕花槅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