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坤连连摆手,神情却从容自若,顺势便聊起了自己的创业历程,言辞恳切,条理清晰。
一旁的刘煜和薛峰却是泄了气。
本以为王爷是裴坤的仇家,这条线索或有突破,谁承想竟是恩人?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熄灭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沮丧。
更让他们郁闷的是罗安——按说既然裴坤这里无甚收获,就该告辞离去,另寻他路,顶多留个暗哨盯着便是。
可看罗安那架势,非但毫无去意,反而越聊越投机,大有要留下用膳的苗头?
“眼看这天色将晚,”裴坤适时地望了望窗外的暮色,笑容满面地盛情相邀,“诸位大人若不嫌弃,不如就在寒舍用顿便饭?”
“老子忙得很,哪有空在你这吃饭…”刘煜话未说完,便被罗安沉稳的声音打断:“却之不恭。”
……
裴府的宴席果然不凡。
菜肴风味独特,据说是府上厨子曾在帝京学艺,手法别具一格。
对刘煜、罗安和薛峰这三个鲜少远行的人来说,着实开了眼界。
席间更有几位伶俐的小丫鬟侍奉在侧。
方才还火急火燎的刘煜,转眼便将正事抛诸脑后。
“大人…先用饭嘛。”
身旁的小丫鬟轻声嗔道,将那只不安分的手从自己腿上挪开。
刘煜嘿嘿一笑,敷衍道:“吃着呢吃着呢…”
唯有薛峰心焦如焚,暗骂不已:都火烧眉毛了,还惦记着女人!这帮江宁来的果然靠不住!然而,骂声未歇,一股沉重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不好!菜里有毒!”薛峰心头剧震。
他已是玄妙境初期的修为,寻常迷药根本奈何不了他。
但这股昏沉之感来势汹汹,体内真炁竟如泥牛入海,运转不得。
他挣扎着想站起,眼前却骤然一黑,重重栽倒在桌面上。
几乎同时,罗安及其几名手下也纷纷伏倒。
刘煜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指着裴坤,手指颤抖:“你…你竟敢…”
话音未落,他也彻底失去了知觉。
方才还满面堆笑的裴坤,缓缓站起身。
脸上的谄媚荡然无存,只剩下阴鸷与狠戾:“哼,‘醉仙倒’,纵是玄妙境巅峰也难逃一劫。用来招待你们几个,倒是大材小用了。”
“老爷,他们可是镇妖司的人啊…”管家在一旁急得声音发颤。
“废话!还用你说?”裴坤眼底凶光毕露,语气森寒。
“毒杀镇妖司的人,那是诛九族的大罪!要怪,就怪这小子太过敏锐…他既已察觉端倪,便留不得!趁镇妖司还没查过来,把尸首丢进深山,我们还有时间脱身!”
他猛地抽出腰间一柄淬着幽蓝暗芒的短刃,几步跨到伏在桌前的罗安身边,脸上露出残忍的快意:“小子,我不知道你如何嗅出不对,但正是你的‘谨慎’,害死了他们所有人!到了阴曹地府,好好向他们赔罪吧!”
寒光一闪,毒刃朝着罗安的后心狠狠刺下!
“砰——!”
一声闷响!一道人影如同炮弹般从裴坤身侧弹起,势大力沉的一脚狠狠踹在他腰肋!
“呃啊!”裴坤猝不及防,整个人被踹得横飞出去,撞在厅柱上才狼狈停下,体内气血翻涌。
他惊骇欲绝地抬头,只见方才还“昏迷不醒”的刘煜正叉腰站着,脸上哪还有半点迷糊?
“怎…怎么可能?!”裴坤失声尖叫,难以置信,“‘醉仙倒’…你怎会无事?!”
“嘿嘿,傻眼了吧?”刘煜得意地抖了抖袖子,冲裴坤挤眉弄眼,“就凭你这点小把戏,还想瞒过我家罗安?怎么样,老子刚才演得像不像?”
另一边,罗安慢悠悠地抬起头,打了个哈欠,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嗯,还行。这‘影帝’的名头,非你莫属。”
“影帝?嘿嘿,听着就带劲!喂,薛峰!戏演完了,还装什么死?”
刘煜得意地用脚尖踢了踢旁边趴着的薛峰,又踢了踢其他几个同样“昏迷”的手下。
毫无反应。
罗安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眉尖轻挑,看着纹丝不动的几人:“呃…看这情形,他们好像…没看懂我们的‘眼神交流’,是真被放倒了。”
管家在一旁看得腿肚子直哆嗦,厅堂内只剩下裴坤粗重的喘息和刘煜尴尬的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