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官衙的后院里,张扬州正盯着工匠们调试新制的水力纺车。`n`e′w!t?i.a¨n,x_i-.^c*o′m!
木轮轧轧转动,带动十六个纱锭同时飞旋,看得老织匠们啧啧称奇。
"大人!"赵德急匆匆跑来,"京城来信,老太爷病情反复!"
张扬州手中的图纸倏地捏皱。他快步走向书房,边走边解沾满木屑的外袍:"备快马,我亲自回京接父亲母亲。"
三日后·京城武信侯府
"胡闹!"老侯爷拍开儿子诊脉的手,"老夫不过是换季咳几声,也值得你丢下江南政务?"
张扬州不答,只将父亲的手重新按回腕枕。
指下脉象沉弦而涩,肝郁气滞之症比离京时更甚。
他忽然瞥见案头堆积的拜帖——全是三皇子党羽的。
"父亲近日见了什么人?"
老侯爷冷笑:"还能有谁?你得罪了贵妃娘家,那些人变着法来探口风。"说着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竟带了血丝。
张扬州瞳孔骤缩。这哪是寻常咳疾?分明是郁结攻心引发的咯血!
"三日内启程。"他斩钉截铁道,"江南气候温润,最适合调养。母亲呢?"
"在佛堂。"老侯爷疲惫地闭眼,"自你离京,她每日诵经两个时辰。"
佛堂青烟缭绕中,王氏手里的念珠突然断了线。
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就像她陡然崩塌的镇定:"扬州?!你怎么——"
"儿子来接您和父亲南下。"张扬州跪在蒲团上,将母亲颤抖的手合在掌心,"江南的观音院临水而建,您定会喜欢。"
当夜,三皇子府收到密报:"武信侯秘密返京,欲携父母南下。"
赵景狞笑着碾碎信笺:"传令,明早弹劾张扬州擅离职守的折子,必须递到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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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时分,张扬州正在府中安排车马,忽听大门被拍得震天响。御前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晨雾:"陛下口谕,宣武信侯即刻入宫!"
紫宸殿内气压低得可怕。老皇帝将奏折重重摔在张扬州面前:"江南百万百姓等着新政,你竟为私事擅离职守?"
"臣有罪。"张扬州不辩不解,首接奉上一本册子,"这是臣沿途记录的《江南水利十二策》,请陛下过目。"
老皇帝翻看片刻,眉头渐渐舒展。册中不仅详述各府县河工要点,还标注了当地豪强与三皇子的田产分布——那些最需整治的淤塞河道,十有八九流经权贵庄园。·完\本*神^站\ ,免′费~阅,读′
"起来吧。"老皇帝突然叹气,"你父亲...病得重吗?"
张扬州心头一震。皇上竟连这事都知道?
"太医说需静养。"他谨慎应答,"江南气候..."
"朕准了。"老皇帝打断他,却话锋一转,"但你要先去趟寒山寺。"
张扬州猛地抬头。寒山寺?那不是...
"有些东西,该由你亲手了结。"老皇帝意有所指地敲敲龙案,"带着朕的尚方剑去。"
寒山寺地窖里,张扬州盯着铁箱上三皇子府的徽记,终于明白皇上深意——这是要他亲手斩断三皇子的退路。
"侯爷,都清点完了。"十三捧来账册,"弓弩三千,甲胄五百,还有..."
"烧了。"张扬州将账册掷入火盆,"对外就说查抄的是漕帮走私的茶叶。"
火光中,他摩挲着尚方剑的龙纹吞口。皇上这是给他报仇的机会,更是考验——若他借机扩大牵连,便是辜负圣意。
"侯爷!"暗卫突然来报,"寺外抓到个形迹可疑的和尚,身上有贵妃宫的出入腰牌!"
张扬州冷笑:"打断腿,扔去京兆尹衙门。"说着蘸血在墙上题字——"贪嗔痴慢疑,五毒焚身心",落款"扫秽人"。
当夜,三皇子在府中暴跳如雷:"废物!张扬州怎会知道兵器藏在佛像里?"
幕僚瑟瑟发抖:"殿下,更糟的是那和尚招供了。"
京杭大运河上,五艘官船缓缓南行。主舱里,老侯爷望着两岸倒退的杨柳,忽然道:"尚方剑呢?"
"供在父亲舱内的神龛里。"张扬州正在煎药,陶罐里翻滚着黑褐色的汤汁,"皇上说,借咱们镇宅。"
老侯爷嗤笑:"是镇宅还是催命?"见儿子不解,他压低声音,"陛下这是告诉沿途官员,动你就是抗旨!"
张扬州恍然。难怪这几日停靠码头,那些知府县令都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