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秋,第三纺织厂的扩建工程惊动了地底沉睡的魂灵。,6/1′k^s¨w′.`c\o′m,瓢泼大雨接连下了三天三夜,新挖的排水沟突然塌陷,露出半截漆黑的棺木。老工人赵长顺蹲在泥水里抽烟,眯眼看着棺材盖上暗红色的符咒,"这朱砂画符得有七十年了,怕是镇着凶煞呢。"
副厂长杨建国踩着解放鞋过来,裤腿溅满泥点:"封建迷信要不得,下午找几个青工把棺材挪走。"他弯腰时瞥见符咒中央的"敕令"二字,后颈忽然掠过一阵阴风。当天夜里,厂区东南角的锅炉房传出孩童的哭声。
林秀芬在医务室值夜班时听到了第一声惨叫。她抓起手电筒冲进雨幕,看见锅炉工王德发在煤堆上打滚,十指深深抠进眼眶。"有东西在我眼睛里爬!"男人哀嚎着撕开眼皮,浑浊的眼球表面凸起蚯蚓状的血管。林秀芬用纱布按住他喷血的右眼时,听见煤堆深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三天后,赵长顺在女工宿舍上吊身亡。保卫科的人剪断麻绳时,老工人僵硬的右手突然抬起,食指首勾勾指向东南方。林秀芬注意到他指甲缝里残留着暗红色碎屑,和在棺材上见过的朱砂一模一样。
"这是周家老宅的地界。"八十岁的赤脚医生张瞎子摩挲着棺材板上的纹路。他浑浊的左眼转向东南方坍塌的护坡墙:"民国三年,周老太爷活埋了发疯的儿媳,请道士用七根桃木钉封棺。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杨建国盯着扩建工程的蓝图,红铅笔圈住的位置正好是棺木出土处。他从档案室翻出泛黄的地契,1949年前的产权人赫然写着"周碧云"。÷ˉ幻-¢&想e?姬° ?a最·^新D°章?^节_更·?新D快$?窗外飘来焚烧纸钱的味道,值班室的老王头说最近总看见穿红袄的小女孩在煤堆旁跳房子。
第七天夜里,林秀芬在医务室闻到浓烈的檀香味。月光透过纱窗在地面投下树枝的阴影,那些枝桠突然扭曲成手指的形状。药柜上的葡萄糖瓶子接二连三爆裂,玻璃碴中爬出成群的白蛆。她转身想逃,发现门把手上缠着一缕乌黑的长发。
"妈妈为什么不要我?"童稚的声音贴着耳垂响起。林秀芬的后背撞上冰凉的胸膛,铜钱大小的水渍在护士服上晕开。镜中倒影里,穿红袄的女孩正把下巴搁在她肩上,青紫的小手缓缓爬上她的咽喉。
杨建国破门而入时,林秀芬正用手术剪抵着自己的脖子。墙上的红十字突然渗出暗红液体,沿着瓷砖缝隙勾勒出七个歪斜的字迹:负心人都要死。他们逃出医务室时,听见整栋楼的门窗都在剧烈摇晃,仿佛有看不见的人群在同时拍打。
第二天清晨,女工刘翠花被发现溺死在蓄水池。她湿漉漉的辫子散开成海藻状,膨胀的右手紧攥着半截桃木钉。张瞎子看着尸体手腕上的淤青首摇头:"这是鬼捏青,冤魂要抓替身呢。"
扩建工程被迫停工。每到子夜,厂区就会响起木屐敲打地面的哒哒声。有守夜人看见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在煤堆旁梳头,发梢滴落的不是水珠,而是暗红的血。老工人们开始悄悄准备鸡血和朱砂,年轻知青们却把这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看+书′屋^小/说~网/ `无*错¨内,容+
林秀芬在档案室找到了1948年的《申报》,社会新闻版刊登着"富商儿媳周碧云投井自尽"的消息。泛黄的剪报边缘有钢笔写的批注:三姨太与人私通,浸猪笼时己有身孕。她的手突然哆嗦起来,照片里周碧云腕上的翡翠镯子,和三天前刘翠花下葬时戴的一模一样。
农历十月初一寒衣节,厂区飘起纸灰。杨建国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听见走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锁上门,汗津津的手心按在扩建工程的批文上。玻璃窗突然结满霜花,呵气成冰的寒意中浮现出血手印。批文上的公章开始融化,红印泥顺着桌角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泊。
"当年是你祖父带人抄了周家祖坟。"张瞎子把桃木剑横在医务室门口,香炉里的供香齐刷刷拦腰折断,"现在人家来找你们杨家讨债了。"窗外掠过一道红影,急诊床的床单上凭空出现凌乱的血脚印。
子时三刻,所有电灯同时爆裂。林秀芬举着煤油灯冲进雨里,看见东南角的护坡墙完全坍塌,露出黑漆漆的墓穴。七根腐朽的桃木钉散落西周,棺材盖大开着,内壁布满深深的抓痕。杨建国突然发出骇人的嘶吼,他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在脸上抓出狰狞的血痕。
"妈妈在这里。"穿红袄的女孩从杨建国背后探出头,腐烂的小手捧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林秀芬认出那是刘翠花失踪的心脏。女孩笑着把心脏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