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902室门前，钥匙串上的金属挂件叮当作响。·y_u+e\d!u`y.e..+c?o.m/这栋九十年代的老楼像头蛰伏的巨兽，潮湿的穿堂风掀起我后颈的汗毛。走廊天花板的白炽灯管滋滋闪烁，在墙面上投下摇晃的暗影。

"小姑娘，这么晚搬家啊？"

沙哑的嗓音从楼下传来，我低头看见八楼拐角站着个穿碎花短褂的老太太。她怀里抱着个搪瓷脸盆，浑浊的眼珠在皱纹深处幽幽发亮。水滴沿着她花白的发梢坠落，在水泥台阶上晕开深色水痕。

"这套房..."她突然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以前住着三口人呢。"

防盗门开启的瞬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月光从阳台铁栅栏间漏进来，照着客厅墙纸上大片泛黄的水渍。我拖着行李箱走过卧室，老式木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天花板角落结着蛛网，隐约能看到几个暗褐色圆点。μμ¨看?$\书?君+? ¤最o新|~#章μD?节t¤更[新?o快-

第一场暴雨在凌晨两点降临。

我蜷缩在新铺的床单里，听着雨水拍打生锈的空调外机。某种细碎的响动混在雨声中，像是楼上有人在撒弹珠。啪嗒、啪嗒，珠子在地板弹跳的节奏渐渐加快，突然变成粘稠的液体滴落声。

咚、咚、咚。

这次是清晰的撞击声从正上方传来，整张床架都在震动。我抓起手机打开闪光灯，惨白光束扫过天花板时，呼吸骤然停滞——暗褐色圆点正在晕染扩大，蜿蜒的血线顺着墙纸纹路向下蔓延，逐渐勾勒出扭曲的人形轮廓。第二天物业办公室，值班大爷用报纸遮着脸打盹。-精_武′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十楼？"他掀开报纸露出通红的酒糟鼻，"902上头是1002，空关七八年啰。"他沾着茶渍的手指划过住户登记表，我注意到1002房主姓名栏盖着猩红的"注销"印章。

梅雨季在第七天达到顶峰。我抱着一沓被雨水打湿的快递爬楼梯，听见头顶传来孩童的笑声。水滴顺着发梢滑进衣领，寒意顺着脊椎炸开——声音分明是从早己废弃的十楼传来。

"他们回来了。"

碎花短褂的老太太幽灵般出现在转角，搪瓷盆里泡着带血的鸡毛。她枯枝般的手指扣住我手腕，指甲深深掐进皮肉："那家的男人输光了拆迁款，讨债的腊月二十三找上门...血从十楼阳台淌到六楼晾衣架..."电梯故障标识在暴雨夜亮起红光。我攥着手机冲进安全通道，声控灯随着脚步声层层亮起。踏上九楼转角时，头顶灯光突然熄灭，手机屏幕自动调至最高亮度，照亮台阶上蜿蜒的暗红色液体。

沿着血迹向上，1002的防盗门虚掩着。浓重的铁锈味从门缝渗出，我颤抖的手指刚触到门板，突然听到屋内传来女人的尖叫。

"不要！求求你！小宝还在里屋——"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像是开启潘多拉魔盒的咒语。月光透过阳台倾泻而入，照着客厅地板上拖行的血痕。穿黑色雨衣的男人背对着我，手里剁骨刀起落时溅起细碎的血珠。电视机屏幕闪烁雪花，正在播放七年前的春节晚会。

雨衣人缓缓转身，口罩上方露出青灰色的眼睑。刀尖垂落的血珠在木地板上汇成溪流，漫过我的帆布鞋。身后走廊传来孩童奔跑的脚步声，还有弹珠叮叮当当滚落楼梯的脆响。姐姐，一起来玩呀。"稚嫩的童声贴着耳后响起，腐烂的小手搭上我的肩膀。我一脚踩空向后仰倒，后背撞开902的房门。手机从掌心滑脱，闪光灯照亮客厅墙壁——那些暗褐色人形不知何时己经爬到天花板正中央，如同倒悬的吊死鬼。

电梯显示屏突然跳出鲜红的"10"。金属门向两侧滑开，穿碎花短褂的老太太站在轿厢里，搪瓷盆里的血水晃出诡异的波纹。"快进来！"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拍打着开门键，"要赶在整点前..."

轿厢开始剧烈震颤，楼层数字疯狂跳动。老太太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牙床："当年我收了房产中介的红包，把那家人死绝的事瞒下来..."她的眼球在眼眶里旋转，黑色血管爬满整张面孔，"现在轮到你了..."负二层停车场涌出漆黑的积水，轿厢顶灯滋啦爆裂。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我瞥见显示屏上的日期——2015年1月31日，正是七年前灭门案发生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