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但此地己成怨戾之穴，伤及无辜，再难驻留！”

话音未落，一股阴风平地而起，尖锐如哨，卷起枯叶疯狂旋转！枯树剧烈震颤，枝干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树身那道裂缝中，浓稠如墨的黑气猛地喷涌而出，汇聚成一张扭曲痛苦的少年脸孔轮廓，发出无声却刺透灵魂的凄厉尖啸！那污浊的怨气如活物般首向我们扑来。

陈先生骤然高举铜镜，镜面恰好接住倾泻而下的清冷月光，光芒凝聚，瞬间化作一道炽亮如实质的白练，精准地刺入翻腾的黑气核心！

“啪嚓！”一声清脆裂响，如同玻璃粉碎在空中回荡。翻涌的黑气仿佛被投入滚油的雪，剧烈沸腾、扭曲，发出嗤嗤的哀鸣，那张痛苦的面孔在强光中急速消散。周围令人窒息的阴寒压力陡然一松，月光似乎陡然明亮起来，枯树停止了震颤，地面湿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干涸。

陈先生长吁一口气，额角沁出细密汗珠，将铜镜郑重收起。“他走了。”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解脱，“那孩子的怨念太深，几乎与这棵树、这片土地融为一体。月光引动八卦镜的正阳之力，生生撕裂了这纠缠的联结。”

下山时，山林依旧寂静，但那股如影随形的阴冷凝视感己彻底消失。路过废弃库房，那扇曾微微开启的门缝紧紧闭合着，铁锈斑驳，仿佛从未被任何力量撼动。月光清冷地铺洒下来，树影不再狰狞，像是回归了普通树木应有的模样。

后山依旧存在于校园边缘，枯树也依然伫立。只是那些湿痕、脚印、夜半的窥视，从此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痕，再也没有出现过。唯有偶尔夜风穿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时，我才会想起那个被月光与铜镜驱散的、凝结在时间缝隙里的影子。

多年后，我偶然翻阅一本民国旧期刊《奇闻录》，泛黄纸页上一则不起眼的短讯记载着类似的事件。文末几行小字令我凝视良久：

“怨气所凝，非对错可解。唯以纯阳气冲之，破其执念所寄之形骸，方能令尘归尘，土归土。” 原来，我们当年并非以强力剿灭，而是真正理解了那无解的哀恸。那面铜镜，最终映照并消解的，或许正是人间最寒冷孤绝的绝望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