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可站在原地，尴尬又气恼，感受到周围同学投来的探究目光，脸更红了。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最终也只能灰溜溜地坐回了顾子晨旁边的位置，只是那坐姿僵硬得像块木板，眼睛死死盯着桌面，根本不敢往旁边瞄一眼。

而顾子晨，依旧维持着他那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刷竞赛题”的超然状态。

下午放学的铃声一响，李倩倩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

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只是凭着本能，脚步不由自主地又走向了那家熟悉的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刺鼻。

她熟门熟路地来到周絮的病房外，踌躇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周絮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脸色比昨天似乎好了一些。

他面前放着一个简易的小桌板，上面摊着笔记本和几张纸，他正拿着笔，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李倩倩轻轻地把带来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里面是她特意让家里厨师炖的清淡滋补汤。

她看着周絮专注的样子，那句在心底排练了无数遍的“周老师，以后…不用麻烦你给我补课了，我找到别的老师了”在喉咙里滚了几滚，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等待审判的孩子，别扭地站在床边。

周絮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他停下笔，没有立刻抬头，只是先动了动打着点滴的右手，似乎有些不适。

然后，他才将目光转向李倩倩，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情绪。

他没有问“来了？”或者“有事？”，只是用下巴朝床边椅子上的一个旧帆布包点了点，然后用眼神示意李倩倩。

“嗯？”

李倩倩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他，又看看那个包。

周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对她的迟钝感到一丝无语。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因为伤口的牵扯，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了一些：“包…打开。”

李倩倩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走过去，拿起那个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包。

她疑惑地拉开拉链，伸手进去摸索。

触手是厚厚一叠纸张。

她掏出来一看——又是几套崭新的，打印清晰的试卷！

科目齐全，难度梯度清晰，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李倩倩彻底愣住了。

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病床上脸色有点苍白的周絮。

周絮迎着她的目光，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开口，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交代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工作：“我…还要两天。你先…自己做。”

他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补充道，“不懂的…圈出来。”

他的声音还很虚弱。

李倩倩所有想说的话，所有酝酿好的告别和决心，在这一刻，被这几套散发着油墨香的试卷砸得粉碎。

她看着周絮那张没什么血色却依旧帅得过分，此刻写满“公事公办”的脸，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她最终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喉咙发紧地应了一声：“……哦。”

在周絮“没什么事就回去做题”的眼神示意下，李倩倩像个被老师打发走的小学生，沮丧又茫然地抱着那几套新卷子，慢吞吞地走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

她站在台阶上，低头看着怀里厚厚一摞试卷，封面上周絮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凌厉笔锋的字迹写着科目名称和“李倩倩专用”。

半晌，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无奈又带着点自嘲的苦笑。

“呵……”

她轻轻嗤笑一声，声音飘散在风里。

或许…他真的只是缺那份补课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