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我听见身后楼道拐角传来一声极轻的“沙——”。/薪\完*夲¢鉮!戦_ *哽·新_嶵·快-
像有人用塑料拖鞋在磨水泥地,带着点黏腻的拖沓感。凌晨十二点零七分的声控灯正滋滋作响,昏黄光线把我的影子钉在防盗门中央,而影子边缘的地砖上,分明多了个模糊的轮廓——那轮廓佝偻着背,脑袋低垂,正从三楼楼梯口的阴影里慢慢“滑”下来。
我浑身汗毛骤竖,钥匙在锁孔里卡得死死的。上周加班晚归时也听过这声音,当时以为是风刮塑料袋,可此刻那“沙沙”声却像装了消音器的刀片,一下下割在耳膜上。更可怕的是,当我猛地转身时,楼道里空空如也,只有声控灯在我动作后“啪”地亮起,照亮满地碎落的墙皮,以及墙皮缝隙里,一道新鲜的、像是被指甲划出的深色痕迹。
“叮——”钥匙终于拧开了锁。我撞进家门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楼梯扶手下方,有截灰扑扑的裤脚一闪而过。
我叫林默,三个月前搬进这栋九十年代的老居民楼。租这套顶楼二手房时,中介拍着胸脯说“地段好、价格低”,却绝口不提楼道里永远散不去的潮湿霉味,以及声控灯每隔三分钟就自动熄灭的毛病。
第一次听到“沙沙”声是搬来的第七天。那天我抱着快递箱爬楼梯,走到四楼时,背后突然响起类似拖布擦地的声音。我以为是楼上邻居倒水,回头只看见自己踩在台阶上的脚印,旁边干干净净。?看,书?君, ?已?发¢布?嶵^芯.漳!结!可等我到了五楼,那声音又响起来,就在我正下方,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嗬嗬”声,像人捂着嘴喘气。
我把这事告诉了对门的张姐。她正在楼道里晾衣服,听完后晾衣杆“哐当”掉在地上:“小林你别吓我,这楼道……唉,你刚来不知道。”张姐捡起杆子,眼神飘向楼梯拐角,“前阵子楼下李大爷收废品,说在三楼消防栓后面捡到双旧拖鞋,鞋面都磨平了,看着怪渗人的。”
旧拖鞋?我想起那晚瞥见的裤脚,心里一阵发毛。张姐又说:“要不你买个手电筒吧,这声控灯坏了半个月,物业一直拖着不修。”
她的话没说完,但我听懂了。这栋楼像个垂暮的老人,墙皮剥落的楼道里塞满了各家的杂物,废旧自行车、过期的牛奶箱、积灰的婴儿车,在昏暗光线下投出扭曲的影子,每次上楼都像在穿越一个静止的鬼屋。而那若有若无的“沙沙”声,就像一根线,慢慢勒紧我的神经。
真正的恐惧始于声控灯彻底坏掉的那晚。
我加班到十点,走进楼道时一片漆黑。手机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层层叠叠的蛛网和墙角的青苔。走到三楼时,光束突然照到一个蜷缩在楼梯下的黑影。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堆废弃的棉被。可就在我松口气的瞬间,身后的黑暗里,“沙——沙——”,那拖步声又响了。·s*h\u!y^o·u¨k¨a\n~.~c`o?m^
这次离得很近,像是紧贴着我的脚后跟。我能闻到一股混杂着灰尘和腐朽的气味,像有人把发霉的棉絮塞进了我的衣领。我拔腿就跑,手电筒的光在楼梯上乱晃,照亮台阶边缘磨损的棱角——那些棱角上,似乎沾着点暗红色的污渍。
跑到家门口时,我回头望了一眼。楼梯间的黑暗像块吸光的海绵,什么都看不见,但我知道,有东西在看着我。它的视线像冰冷的蛇,顺着我的后颈爬上来,停在我转动钥匙的手指上。
“咔哒。”门开了。我冲进去关门的瞬间,门板外侧传来一声极轻的、像是指甲刮过木头的“嘶啦”声。
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敢晚上独自上楼。每天下班都要在楼下便利店磨蹭到有邻居回来,再厚着脸皮跟着人家一起走。但有次我没等到人,硬着头皮走进楼道,刚踏上第一步,头顶的声控灯突然“滋啦”一声亮了——不是我发出的声音,而是灯自己亮的。
昏黄的光线下,我看见二楼到三楼的楼梯上,整齐地摆着一排湿漉漉的脚印。那脚印很小,像是小孩的鞋印,却带着成年人的重量,把水泥台阶都踩出了水印。而脚印的尽头,三楼的消防栓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一线暗红的液体,正顺着门缝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我开始失眠,梦里全是昏暗的楼梯和无休止的“沙沙”声。有次半夜惊醒,我听见客厅窗户传来轻微的敲击声,拉开窗帘却只看见对面楼的灯光。但当我转身时,玻璃上赫然贴着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皮肤干瘪,眼睛是两个黑洞。我尖叫着后退,再看时,玻璃上只有我自己惊恐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