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府的天,是真的晴了。/x^g_g~k.s~.~c¢o′m?
不是天上的晴,是人心的晴。
曾经死气沉沉的城池,如今变成了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
以工代赈的法子一下去,整个淮安府的灾民都被调动了起来。
青壮们在宁修的指挥下,喊着号子,修河堤,挖淤泥,干得汗流浃背,换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米粮。
妇人们则在王氏的带领下,纺纱织布,缝补衣物,甚至还开辟了药田,用纤巧的双手,换取一家人的嚼用。
连半大的孩子们都没闲着,在“太子书斋”里念完书,就去帮着捡柴火,打杂,也能为家里换回一个热腾腾的窝头。
王氏的“一念堂”,更是成了个神奇的地方。
它不再免费施药,而是变成了一个可以用“工分”兑换一切的地方。
你修了一丈河堤,得十分。
你织了一匹布,得五分。
看病抓药,需要三分。
换一斤米,需要两分。
一切都明码标价,清清楚楚。
那些真正老弱病残,动弹不得的,则由“一念堂”代为支付工分,名目是“太子殿下恩赏”。
如此一来,百姓们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他们不再是等着施舍的可怜虫,而是靠自己双手挣饭吃的体面人。
每日黄昏,当他们拿着记录工分的竹牌,从“一念堂”的管事手中换回粮食和药品时,脸上洋溢的,是一种久违的、名为“希望”的光彩。?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而这一切的“功劳”,都像雪花一样,随着每日的简报,飞入太子行辕。
李景策的病,时好时坏。
身体上的伤好得快,心里的伤却在化脓。
他每日都躺在病榻上,面无表情地听着内侍念那些来自宁家的“功绩”。
“今日,淮安城西,新垦荒田百亩,引水灌溉,预计秋后可产粮五十石……”
“今日,‘一念堂’收治病患三百,无一例死亡。王氏夫人亲自为三名产妇接生,母子平安,百姓皆称颂太子殿下为送子观音……”
“今日,城中查获奸商两名,囤积居奇,己被宁修将军当场正法,家财尽数充入‘太子恩赏’账目……”
每一条,都是一把淬了蜜的刀子,捅进他的心窝。
他甚至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他知道,他在淮安的名声,己经好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成了活菩萨,成了救苦救难的仁德储君。
这份名声,是宁家用金山银海和无数心血,为他堆砌起来的。
他却像是被供在神龛里的泥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家,借着他的名,将整个淮安府,打造成了他们自己的铁桶江山。
……
刘承的日子,更不好过。
他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白日里,他看着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百姓们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会有一种荒谬的错觉,觉得宁家真的是在做一件天大的好事。!第.一¢看~书_网\ .首¢发′
可到了晚上,他对着烛火,回想着宁威那张老谋深算的脸,回想着宁晚晚那个诡异得让他心底发毛的女童,他就遍体生寒。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大戏,而他,就是那个被推到台前,负责敲锣打鼓,宣告大戏开场的丑角。
他想写一封真正的密奏,告诉远在京城的陛下,这里发生的一切。
可他要怎么写?
说宁家把灾区治理得太好了,所以他们是奸臣?
说太子殿下被百姓爱戴,所以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种话写出去,陛下不会当他是疯子,也会当他是被宁家收买了,故意在说反话!
刘承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第一次对自己坚守了一辈子的“黑白分明”,产生了动摇。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种诡异的平静消磨得快要麻木时,一匹快马,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从北边的官道上,射入了淮安城。
马上的骑士,一身禁军装扮,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皇城根下特有的精明与傲气。
他没有去太子行辕,也没有去宁家营地,而是首接冲到了刘承的府邸前。
“圣旨到——!”
尖锐的嗓音,划破了淮安的宁静。
刘承冲出府门,整个人都懵了。
当他跪在地上,听完那份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