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鸭从棉絮里探出头，绒毛上还沾着蛋壳碎片。"照您说的温水法子，今早破壳了二十八只！"

张扬州沾着墨汁的手指轻轻触碰小鸭喙尖。

去年此时，北疆军屯的孵雏成活率还不足六成

他忽然起身推开西窗，晨光倾泻在墙角的木架上——那里整齐排列着十二个陶盆，每个盆里都立着标记日期的竹签。

"拿我的名帖去太医院。"他解下玉佩扔给十三

"请刘院判来看看这套'温汤续热法'。"

谷雨那天，皇庄来了群特殊访客。

赵琛看着晒场边成排的孵鸭箱，木箱侧壁的铜管正冒着丝丝白气。"这是..."

"利用灶烟余热。~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张扬州用柴棍在地上画着迂回的火道，"比炭盆省七成柴薪，幼雏成活九成五。"忽然被皇帝拽住手腕——他掌心新结的茧子比虎口旧疤更厚。

秋收时节的农学堂热闹非凡。各地来的老农围着新制的风选车，看它把秕谷吹得纷纷扬扬。

张扬州蹲在屋檐下，正往改良的秧马底部加装弧形底板。

忽然一片阴影罩下来，老侯爷的紫檀杖"咚"地戳进泥地里。

"逆子！"老人抖着胡子指向远处，"那堆...那堆是什么东西？"

晒场东侧，十口大缸正在发酵鸭粪，混着谷壳的古怪气味随风飘散。

张扬州赶紧扶住父亲："是您孙儿想的肥田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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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州站在晒场旁，望着那十口发酵的大缸，忽然若有所思。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混着谷壳的鸭粪灰，指尖碾了碾，又抬头看向远处正在修建谷仓的工匠们，他们正用糯米灰浆砌墙，黏稠的浆液缓慢干涸，耗时费力。

"若是能更快凝结……"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向工坊。

三个月后，皇庄的试验场里，张扬州盯着面前一块灰白色的硬块，用铁锤重重敲击"铛！"石块纹丝不动，只在表面留下浅浅的白痕。

"成了！"程铁手激动地搓着手，"大人，这'灰泥'比糯米灰浆硬十倍，干得还快！"

张扬州嘴角微扬，却摇了摇头："还不够完美。"

他指向硬块边缘的细小裂纹，"再调整石灰和黏土的比例，掺些铁渣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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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皇帝千秋节。

这一日，京城张灯结彩，百官入宫贺寿。

然而，当朝臣们的车驾行至城外十里亭时，却纷纷勒马停驻，原本泥泞的官道，竟变成了一条平坦如镜的灰白色大道！

"这……这是何物铺就？"礼部尚书惊愕地下车，用靴尖轻踢路面，竟坚硬如石。

远处，一队皇庄的农工正手持木耙，将最后一段路面抹平。张扬州站在道旁，看着自己的杰作，眼中满是欣慰。

——

金銮殿上，赵琛高坐龙椅，接受群臣朝贺。

"臣有贺礼献上。"张扬州出列，双手奉上，"此乃'灰泥'配方，以石灰、黏土混合煅烧，研磨成粉，遇水即凝，三日可坚如磐石。"

殿内一片哗然。工部侍郎忍不住质疑："张大人，此物当真能用于筑城修路？"

张扬州微微一笑："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城外官道一试。"

赵琛目光灼灼，当即命禁军统领策马出城查验。不多时，禁军回报："禀陛下，新路平坦无尘，骏马疾驰如履平地！"

群臣震撼，赵琛大笑起身："好！张爱卿此物，可省天下万民修路之劳！"

张扬州却摇头："陛下，此物不仅能修路。"他指向殿外，"若用于水利，可筑堤防洪；若用于边关，可建城御敌；若用于民宅，可避风雨之灾。"

赵琛深深看他一眼，忽然走下御阶，亲手扶起张扬州："爱卿之心，朕己明了。"

十里亭外，秋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张扬州整理了下衣冠，身后跟着妻子陈瑶和五岁的儿子张稷。小家伙骑在一匹小矮马上，兴奋地晃着腿："爹爹，外祖父长什么样啊？"

陈瑶轻轻捏了捏儿子的手："待会见了就知道。"她转头看向丈夫，发现他正不自觉地抚摸着腰间的玉佩——那是他第一次去陈家下聘时，母亲给他的传家玉佩。

远处尘土扬起，一队车马缓缓驶来。打头的青帷马车刚停稳，就见一位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掀帘而出。张扬州心头一跳——这位面容清癯、眉宇间与妻子有七分相似的长者，想必就是从未谋面的岳父陈砚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