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吗?”我急切地问。
老人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更深的恐惧:“走了?哪有那么容易!”他摇摇头,“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是这种邪性的东西!它帮了你奶奶,但……也缠上了她!”
“缠上了?”我心头一凛。
“没错!”老人斩钉截铁,“它要你奶奶……替它做‘事’!做它不能做的‘事’!那就是……找替身!找新的‘拦路鬼’!”
“找……替身?”我失声叫道,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心脏。
“对!找替身!”老人的眼神变得幽深,“那东西……被困住了!它需要一个活人,在它指定的地方,用它的方式,拦住夜行的生人,把它的‘债’……转嫁出去!这样,它才能解脱,才能……去该去的地方!”
奶奶临终前的恐惧,那“替我做拦路鬼”的低语……一切瞬间串联起来!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爪,死死扼住了我的咽喉,让我几乎窒息。
“可……可我奶奶……”我艰难地喘息着,“她……她一首活到……”
“那是因为她够狠!也够聪明!”老人打断我,语气复杂,“她没立刻答应那东西……她用了一个法子……一个古老的法子……暂时困住了它,把它……封在了某个地方!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地方!”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她用自己……做了那东西暂时的‘容器’?或者说……牢笼?用自己的命……去‘养’着它,也‘困’着它?具体的,没人说得清……反正,那东西消停了,你奶奶也活了下来……但代价……就是它一首跟着她!阴魂不散!首到她死……”
我猛地想起奶奶临终前那清明得可怕的眼神和那句“逼你睁眼认它”。原来那不是警告,是……诀别?是她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在提醒我?
“所以……她死了……那东西……就彻底自由了?”我声音发颤。
“自由?”老人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它自由了……可它的‘债’还没清!它得找新的替身!而你……”他猛地抬手指向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你是她唯一的血脉!她亲孙子!你身上……流着她的血!那东西……第一个找上的……就是你!它要你……替它完成‘契约’!替它做那索命的‘拦路鬼’!”
轰!
如同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我是它选定的替身?!因为它缠着奶奶,而我流着奶奶的血?!
“所以……所以它变成奶奶的样子……要我背它……”我喃喃自语,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荒谬的宿命感让我浑身冰冷,“背到……它指定的地方……然后……”
“然后你就成了新的‘桩子’!”老人惨然道,“永远杵在那里!替它拦路!替它索命!首到……下一个倒霉蛋替你!”
“不!!”绝望的嘶吼冲口而出,我猛地从地上弹起,像一头濒死的困兽,“我不能!我不要!!”
“由不得你!”老人厉声喝道,声音里也充满了恐惧,“你撒了米!伤了它!它己经彻底盯上你了!而且……”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我身上,如同淬毒的冰锥,“而且你……跑进我这屋子里来了!”
他猛地站起身,踉跄着退后几步,远离我,仿佛我是什么瘟疫之源,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我脚下:
“你看看!看看你身上!带了什么进来!”
我下意识地低头。
昏黄的油灯光线下,我脚下冰冷粗糙的泥土地上……
赫然印着一双湿漉漉的脚印!
不,不止一双!
在我那双沾满泥雪的脚印旁边,紧紧贴合的,是另一双小得多、样式老旧、如同裹脚布缠裹后留下的……三寸金莲般的鞋印!那鞋印边缘,还粘着几片湿冷的、惨白惨白的……槐树花瓣!
而那双小脚印的尽头,正对着的,就是这泥屋角落里,那扇通往里间、此刻紧紧关闭着的、破旧的木门!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槐花和泥土腥气的阴冷气息,正丝丝缕缕,从那扇破旧木门的门缝里……幽幽地弥漫出来。
整个屋子,瞬间堕入了冰窟。
老人面如死灰,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彻底绝望的死寂。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发出最后几个破碎的音节:
“它……它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