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仿佛被冻伤，又像是……尸斑？那男人毫无所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浑浊的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胃里一阵剧烈的抽搐。我死死咬住牙关，才没当场吐出来。这里不对劲。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属于死亡的腐朽气息。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行尸走肉般被驱赶着拨打电话。每一次拨号，手指都冰冷僵硬。每一次等待接通的“嘟嘟”声，都像敲响的丧钟。每一次接通后，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都印证着我最深的恐惧。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爸……我对不起您……那笔拆迁款……我赌输了……您在天有灵……原谅我……”背景里是清晰的风声，还有汽车尖锐的喇叭声呼啸而过的声音。

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救命啊！……啊——！”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空洞的忙音，那最后一声惨叫的余韵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一个孩子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妈妈？你在哪？这里好黑……有个穿黑衣服的叔叔……他叫我跟你打电话……说你在等我……”

每一次，电话那头的人，要么在哭诉着自己刚刚犯下的、导致亲人离世的过错，要么在发出生命最后时刻的呼救，要么就是懵懂地描述着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景象。没有一次是正常的。没有一次！

他们都知道自己死了！他们在对着电话哭诉！在求救！在传递着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信息！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神经。我成了这个巨大谎言机器里唯一清醒又惊恐的零件。我不敢告诉任何人，连眼神都不敢流露出异样。刀疤脸和他那些凶神恶煞的手下时刻在游走，甩棍和电击器的威胁无处不在。我只能强迫自己麻木地拨号，听着那些来自幽冥的声音，感受着每一次通话后灵魂深处泛起的寒意。

工头是一个沉默寡言、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大家都叫他“阿泰”。他很少说话，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扫过谁，谁就忍不住哆嗦一下。他有个奇怪的习惯，无论白天黑夜，只要在“猪圈”里巡视，每到凌晨3点21分，他必定会停下脚步，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块老旧的黄铜怀表。

那怀表样式古朴，边缘己经磨损得发亮。每到那个精确的时刻，他总会停下一切动作，专注地凝视着表盘，手指轻轻摩挲着表壳，眼神空洞，仿佛在确认一个极其重要的、不容有失的时间点。他看表的时间不长，大概只有十几秒，但那股专注和肃穆，在嘈杂麻木的“猪圈”里显得格格不入，异常扎眼。

最初几天，我只是觉得这习惯有点怪。但随着恐惧的加深，这个行为在我眼中变得无比刺目。为什么一定是3点21分？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特殊意义？

我留意到，每当阿泰在那个时间点看表时，整个“猪圈”的气氛会瞬间变得更加压抑。那些麻木的“猪仔”们，动作似乎会僵硬那么一瞬，连敲击键盘、拨打电话的声音都微弱下去。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铁锈和腐坏咸鱼的怪味，在那个瞬间似乎也会浓重一丝。

更让我心惊的是，阿泰每次巡视结束，离开“猪圈”前，总会站在门口，用一种极其刻板、毫无情感的眼神，快速扫过每一个工作位，嘴唇无声地翕动几下，像是在默数人数。一次，两次……我偷偷观察着，他数数的节奏很均匀，但当他数到某个特定的数字时（我无法确定具体是第几个），他的眼神会极其短暂地闪烁一下，嘴唇的动作也会微不可察地停顿半拍，仿佛数错了，又仿佛……多了一个。

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凌晨3点21分……奇怪的数人数习惯……还有这弥漫整个空间的死亡气息……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那个时间点，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个名字开始在我混乱的思绪中浮沉——“养鬼池”。.t±三?叶′屋?}^ ?|@更3@新′o最?全o这是刀疤脸和几个小头目偶尔在训话时，带着一种混合了厌恶和隐秘恐惧的语气提到的词。他们用这个词指代我们手中那份不断更新的诈骗目标名单数据库。

“名单都更新到‘养鬼池’里了，都给老子盯紧点！” “这批‘料子’不行，‘养鬼池’里赶紧换一批新的！”

为什么叫“养鬼池”？仅仅是黑话吗？还是……它根本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拨打的每一个号码，连接的，都是那个名为“养鬼池”的、真正属于亡魂的名单？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我偷偷观察着那份打印给我的目标名单。每一个名字，每一个号码，背后都是一个己经逝去、却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