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卷,露出下面暗红发黑的组织,甚至能看到一点白森森的颧骨轮廓!一只眼睛浑浊不堪,布满了红血丝,眼白部分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暗黄色。嘴角诡异地向下耷拉着,仿佛凝固着一个绝望的哭相。
那是我!
镜子里那个正在腐烂的人,是我!
“呃……呃……”极度的惊恐扼住了我的喉咙,只能发出濒死般的抽气声。胃里翻江倒海,那股浓烈的铁锈味冲上喉头。
刀疤脸也看到了镜中的景象。他揪着我头发的手猛地一松,像是被烫到一样,整个人触电般地向后弹开了一大步!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死死盯着那镜中的倒影,又猛地看向我,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大小!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啊——鬼啊!”旁边一个离得近的“猪仔”无意中瞥见了镜中的景象,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这声尖叫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整个“猪圈”!
麻木被彻底打破。
恐惧如同瘟疫般疯狂蔓延、爆发!
“死人!他是死人!” “镜子!镜子里……” “跑!快跑啊!” “放我出去!”
尖叫声、哭喊声、桌椅被撞翻的巨响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那些原本麻木如同行尸走肉的“猪仔”们,此刻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如同炸了窝的蚂蚁,不顾一切地朝着出口的方向拥挤、推搡、冲撞!巨大的恐慌像海啸般席卷了每一个人。
混乱中,我像一截被抽去了骨头的烂肉,瘫软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镜中那张腐烂的脸,像烙印一样灼烧着我的视网膜。电话里自己那绝望的声音——“我正看着你呢”——还在耳蜗深处冰冷地回响。
“都他妈给老子安静!!”刀疤脸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试图用甩棍抽打那些失控的“猪仔”,但在汹涌的人潮和巨大的恐慌面前,他的威吓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分开混乱的人群,像一块冰冷的礁石,稳稳地走了过来。是工头阿泰。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他无视周围的尖叫和推搡,径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然后,他再次掏出了那块老旧的黄铜怀表。
表盖“啪”地一声弹开。
时间,正好指向凌晨3点21分。
他低头看着表盘,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绝不是笑容,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冰冷的仪式感。
“108……”他低声说,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满了。”
108?什么108?我混乱的脑子像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着。亡魂电话?我被迫拨打的……那些死者的电话……108个?我是第108个?
阿泰的目光从怀表上抬起,重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厌恶,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了然和……死寂。
“时间到了。”他毫无情绪地说出这西个字,像是在宣布一件早己注定的事情。
就在这时,整个“猪圈”的日光灯管猛地剧烈闪烁起来!嗡嗡的电流声骤然增大,变得无比尖锐刺耳!光线忽明忽灭,在那些疯狂奔逃、扭曲变形的惊恐人脸上投下诡异跳动的光影。墙壁上那些陈旧的、早己干涸发黑的可疑污渍,在闪烁的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如同巨大的、流淌的暗红色血斑,迅速蔓延、扩大!
“滋滋……滋啦……”
那部被我甩在桌上的、本该处于挂断状态的黑色电话机,听筒里突然爆发出极其强烈的电流杂音!声音巨大,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尖叫!紧接着,那杂音猛地一收,一个冰冷、带着强烈回响、仿佛从无数个方向同时汇聚过来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回荡在嘈杂混乱的空间里:
“下一个……是你吗?”
这声音不属于任何一个具体的人,它空洞、重叠,像是无数亡魂在齐声低语,带着刻骨的怨毒和冰冷的召唤!
“啊——!!!”
更大的混乱爆发了!所有人都疯了!出口那扇沉重的包铁木门被疯狂的人群撞击着,发出沉闷的巨响!
阿泰依旧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像一尊冰冷的石像。在闪烁的、如同濒死挣扎的灯光下,他低头看着怀表,又抬头看了看混乱的人群,嘴角那个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他不再看我,转身,迈着一种刻板到诡异的步子,逆着疯狂的人流,朝着角落一个被阴影笼罩的、我从未注意过